藝術家姚瑞中與師大美術系、北藝大美術系的學生,一起完成了全國蚊子館的調查,集結成《海市蜃樓》。書一出版,不僅登上暢銷榜,也讓政院幾個部會戰戰兢兢忙著解釋!
最近非文學類暢銷書排行榜上,有一本《海市蜃樓》,9月出版,10月就再版,這本書還驚動了行政院長,找了編者姚瑞中去談。到底這本將近700頁的《海市蜃樓》是什麼樣的一本書,能夠讓行政院上上下下看了戰戰兢兢,好幾個部會都行文給姚瑞中,忙著解釋政府的政策?
師生聯手 大量圖片說真相
梅姬颱風外圍環流帶來豪大雨的午後,師大美術系教室內,姚瑞中正與學生們討論如何找尋各縣市的蚊子館。「同學們可以善用審計部、監察院以及行政院公共工程委員會的網站去搜尋。」姚瑞中不斷給予建議與提供小技巧。這學期,他跟學生繼續找尋各縣市花了大筆人民納稅錢,卻閒置不用的公共建設,也就是俗稱的蚊子館。
上學期,藝術家姚瑞中與師大美術系、北藝大美術系的學生,一起完成了全國蚊子館的調查。他將學生們分組,同學們選擇回到家鄉所在的縣市,利用時間回去做田野調查,結果共有118個閒置的公共建設,以及28處被政府取消列管的公共設施被收錄在《海市蜃樓:台灣閒置公共設施抽樣踏查》。
所謂「沒圖沒真相」,透過大量的照片,讓讀者清楚地看到全台各地,這些動輒花費上億元蓋好的交通建設(機場、漁港、停車場等)、工商園區、文教設施、運動場館、活動中心、辦公廳舍,以及各項休閒娛樂設施,是如何成為,或慢慢成為廢墟。
平時對於廢墟就很有興趣的姚瑞中,本來想獨自全國走透透,完成這個蚊子館的調查,但是發現蚊子館實在太多了,只好放棄單槍匹馬的作戰方式,跟同學們以集體的力量,利用3月到9月的時間,便蒐集到超過200個可疑地點,中間經過過濾,刪掉有爭議的幾個點,不過後來還是列了118個蚊子館。這群師生也因此成立了「失落社會檔案室」(Lost Society Document,LSD)的臨時性組織,實踐以藝術手段洞察社會的可能。
數量驚人 蚊子館遍布全台
姚瑞中在序言中寫道:「本書所列舉的『蚊子館』,主要是針對公部門近20年花費鉅資所興建的公共設施為主,其形成的原因複雜。」他分析,這些蚊子館形成的原因,多半是因為政治人物亂開競選芭樂票、中央與地方政府決策不當、預估使用率過於樂觀、規畫設計不當或不符民眾使用需求、設施地處偏僻等因素造成,導致「閒置公共建設」遍布全台,「至今仍方興未艾。」
姚瑞中說,根據行政院公共工程委員會2007年發布的新聞稿統計,過去興建這些「蚊子館」的經費保守估計超過新台幣474億元,不過實際數目綜合各方統計資料,預估可能超過數倍!雖然工程會自2005年起開始管制,並號稱已活化了299億元資產,但類似案例還在不斷增加當中。
「我希望讓同學們藉由這個計畫,能夠了解到外面社會真實的運作情形!」他說,同學們大多是美術科系的學生,平常都在教室裡畫畫,較不知道社會實際的情形,這次同學們都學到:錯誤的政策比貪污更可怕。
「貪污跟錯誤的政策兩者都很可怕!」他補上一句。
這些學生們返鄉後,在沒有經費補助的情況下,只好請親友,以自費的方式載他們到蚊子館現場探勘,學生們發現許多地方根本就沒人看管,宛如廢墟,有些則看似有在運作,但是1年下來,舉辦的活動次數屈指可數,在一張張照片的呈現下,顯得格外具有說服力。透過課堂上與老師同學的討論,慢慢勾勒出台灣大大小小蚊子館的面貌。
再出續集 不少單位剉勒等
可別以為整個計畫在學期結束,出了一本書後就會結束。這學期,一批新的生力軍加入了這個計畫,這些選修姚瑞中課的同學們,在學長姊的指導下,此刻也正在找尋故鄉可疑的蚊子館!「台灣的蚊子館絕對不只118個,」他表示,「所以這學期我們將找出更多的蚊子館,也將不顧壓力,出第二本書」。
姚瑞中口中的「壓力」,指的應該是來自政府部門的壓力。他表示,寄了幾十本給政府單位,蕭副總統親自來電致意,吳敦義院長更於10月上旬安排見面。「他當場下令,以後絕對不再蓋蚊子館了,」他說,「但是最近又看到新的蚊子館正在蓋!」所以他對於吳院長的說法「值得保留」。
不過,交通部等部門有來文,解釋書中列出的各鄉鎮停車場,有些並非蚊子館。當初交通部推動的「一鄉鎮一停車場」政策,花費了247億元蓋了308座停車場,有22處經營不善,其中7處甚至從未使用,甚至必須再花一筆預算拆除。
至於書中提到文建會推動的「地方文化館計畫」,花費數十億元造就了全台200多座各式各樣文物館,但空有「建設」或「開幕活動」,卻留下了許多「自助式文物館」、「預約制文物館」、「自動感應燈光式文物館」、「櫥窗型文物館」、「替代役文物館」等,「可見的未來,將有更多創意園區包山包海的被BOT出去。」
文建會了發表聲明稿外,竟然還要求姚瑞中到文建會報告!「應該是他們要來找我才對,怎麼是要我過去呢?」想到這裡,姚瑞中就覺得火大,「文建會根本就沒有誠意!」未來第二本書一出,相信又有好幾個單位要「剉勒等」了。
對於這些用民脂民膏蓋出來的蚊子館,姚瑞中認為,如果要拆掉也是要花一筆錢,倒不如拿來讓國內諸多的非政府組織(NGOs)運用,讓NGO們有經營的空間。他也要求學生,找尋國外成功將蚊子館改造的例子,希望可以做為政府單位未來施政的參考。
中央部會 蚊子館大咖
遍布台灣各地的蚊子館,除了各縣市地方政府自己蓋的,中央各部會也不遑多讓。除了文建會與交通部,姚瑞中書中也提到,原住民委員會花費數十億元興建了40餘座原住民文物館,許多館舍都不比美術館小,但許多最後成為里民活動中心、育幼班或網咖;客家委員會積極推動興建了20餘座客家文物館,也是假借文化之名行爭取選票之實的政策;體委會補助全台17個地方政府3億3千多萬元,興建了24座極限運動場,目前大多已荒廢閒置;而當年郝龍斌擔任環保署長時推動的「一縣一焚化爐」政策,目前已有許多縣府反被委外廠商告發並賠償數十億天價,變成地方政府的燙手山芋。
其他如經濟部興建了許多大而無當的市場、內政部也弄了一堆社會福利或觀光遊憩設施、農委會更搞了一堆觀光魚市或農產品直銷中心,最後大多成效不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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