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首爾G20峰會,成為美中兩國匯率大戰,將對台灣經濟造成嚴重傷害,開拓與美國無貨幣經濟爭議的新興市場,如印度、印尼、巴西等,應是台灣現階段經濟戰略的重中之重。
此次在首爾舉行的G20峰會,演變成美中兩國的匯率大戰。美國指責中國以人為方式壓低人民幣匯率以取得出口優勢,中國則反向指控美國聯準會在11月4日啟動的二次量化寬鬆政策(QE2, additional quantitative easing)造成熱錢四處流竄,使得其他國家面臨匯率上升與通貨膨脹的壓力。中國的主張也相當程度獲得德國與巴西等國的共鳴。
金融海嘯問題未解 卻起衝突
G20峰會原先是為了因應2008全球金融海嘯而啟動的國際經濟協調會議,在2008到2009金融海嘯問題最嚴重時,全球團結在G20的旗幟下,透過寬鬆的貨幣與匯率政策的合作,先挺過景氣危機,避免了各國競相進行匯率貶值的現象。至今金融海嘯問題還未解決,經濟復甦力道疲軟,在第一波不景氣過去後,當年的團結氣氛已經不復存在,出超國家與入超國家的歧見逐漸被凸顯。
由於美國消費幾乎是全世界經濟能否好轉的關鍵,而中國又是全世界享有最高額出超的國家,美中兩國的匯率問題成為新的爭議焦點,在團結氣氛不如以往,G20又沒有實質解決金融海嘯問題的能力,當年充滿爭議性的美中G2現象,反而在這次的首爾G20峰會被高度凸顯,只不過這個G2似乎是衝突遠多於合作。
操控匯率對上QE2 美中互批
G20會成為美中匯率戰爭的主因,還是來自人民幣嚴重低估的匯率。人民幣緊釘美元,無視於市場的反應狀況,不僅使得中國出口享有極大的低成本高售價的競爭優勢,也迫使其他國家在與中國貿易時承受極大的匯率壓力。中國對美國所享有的大幅出超與中國的匯率政策有關。
雖然在美國壓力下,中方逐漸調升人民幣匯率,但3~5%的提升實與歐巴馬政府期待的20~25%的改變相差太遠。與小布希政府不一樣的是,小布希政府主要將人民幣匯率問題視為貿易逆差的問題,但歐巴馬政府將其與美國的就業問題連繫在一起。
根據位在華府的「國際經濟研究所(IIE)」的研究,認為即使中國只提升人民幣匯率15%,實際上就可降低600億美元的貿易逆差,以及使50萬正在失業的美國人重新回到職場上的效果。
對急於改善失業問題的歐巴馬政府來說,這是十分重要的。
特別是在去年歐巴馬首次訪問亞洲時,不論是在日本還是在中國,都把提振美國出口,要求別的國家強化內需,購買美國產品等視為主要任務。此次歐巴馬在訪問印度時,就對美印經貿協定中可以創造美國5萬就業機會的經濟合作項目,視為其訪印的重大成就。因此對於中國人民幣提升匯率的要求更不會停止。
但此次G20有個新的變數,就是美國聯準會的二次量化寬鬆政策,釋出6,000億美金,導致市場熱錢流竄並直接進入對美的外貿出超國,造成這些國家的匯率上升壓力,以及內部可能出現房地產與股市泡沫、通貨膨脹等問題。德國、巴西等國就出面公開反對美國的作為,中國更以此暗指美國自己也在操縱匯率。這使得美國期待在G20能夠造成全世界一起對中國要求提升其匯率,受到重大挫折。
但美國的作為不單純是藉由印美鈔以貶值美金而已。由於美國經濟能力依然是提振全世界經濟的最關鍵火車頭,疲軟的美國經濟絕對無助於世界經濟的復甦,特別是倚賴出口到美國的國家,尤其是中、德等貿易出超國。因此透過寬鬆貨幣政策刺激美國景氣,實際上也符合這些國家的需要。
畢竟美國一垮,歐洲還因豬經濟(PIIGS)危機潛伏,中國與東南亞國家根本沒有先進市場可去,本身經濟必然跟著受到重創。換言之,雖然認為聯準會這個政策造成熱錢流竄,不利於本身經濟環境的穩定性,但美國經濟如果垮掉,對這些國家的影響更不好。因此抱怨歸抱怨,但這些國家是不可能與美國對著幹。
美國的作為也有著迫使包括中國在內的其他國家,必須改變過去對人民幣匯率問題不聞不問的態度。否則美國只要為了自保持續印鈔票,其他國家經濟所受到的傷害將十分嚴重。
由於在6月於多倫多的G20峰會曾經討論過,以不超過4%GDP的比率規範出超與入超,來換取緩提匯率升值的交易,但這個提議被中、德、巴西等對美貿易出超國強烈反對。德國總理梅克爾特別認為,美國應該提升自己的競爭力,而不是在出超與入超劃下定額限制,違反自由市場原則。
但面臨美國廣印美鈔的作為,德國面對近似輸入性通膨以及國內生產成本上升的雙重壓力下,能否持續堅持這樣的立場是不無疑問的。
美厭惡不公平貿易 中恐低估
11月2日美國期中選舉結束,歐巴馬處於政治上更加弱勢的位置,加上無法如其先前所承諾的,在訪問韓國時完成「美韓自由貿易協定」的簽署,因此各國更加認為歐巴馬是個弱勢的總統。對於一向只信奉權力邏輯的北京政府領導者來說,似乎更有理由不去理會歐巴馬的要求。畢竟可能在2012就鞠躬下台,國會領導權又被在野黨拿走一半,配合歐巴馬對中國是無利可圖的。
但歐巴馬在政治處於弱勢時可能會更重視於其基本盤,意即勞工與少數族裔的支持,因此會更為著重創造就業。而共和黨雖然基本上崇尚自由貿易,促進充分就業一向不是共和黨的經濟主張,對於匯率所造成的貿易逆差也不若歐巴馬本人那麼緊張,但是共和黨與歐巴馬,在要求中國開放市場與提供美國產品在中國能公平自由販賣的想法上,卻十分一致,如果胡錦濤認為可以透過針對性的採買來攏絡美國各選區的議員,這樣的作為只能幫助沒有倒掉的廠家,協助依然在職的勞工,但無法使倒閉的工廠起死回生,更不可能創造就業機會,也不觸及美國企業最關心的市場准入(market access)問題,對於整體問題是無濟於事的。
中國如果低估美國全國對中國不公平貿易的厭惡氣氛,認為透過威嚇拉攏美國大企業就可以成事,就是對形勢的嚴重誤判。
雙印巴西新興市場 台應開拓
美中全面啟動的匯率戰爭對台灣經濟會有十分負面的影響。
美金貶值不利於在中台商以及本土台商商品銷美。人民幣如果升值,在中國台商受創嚴重。人民幣如阻升,固然對在中國台商的影響稍少,但本土台商在成本與競爭力嚴重受挫下,特別是出現了ECFA後,極可能會出現新一波的出走潮。不論這批出走潮是奔向中國還是奔向東南亞,本土的失業率勢必會再度提升。
之前台灣已經出現疑似以中資為主的外資大幅進場炒熱房市與股市,造成中產階級被接連趕出都市的故事記憶猶新,現又因美元貶值帶來新的熱錢,對台灣帶來更大的通膨壓力。出口利潤下降,生產成本上升,經濟泡沫壓力使台灣經濟處於雪上加霜的處境。
現在台灣應積極將目光朝向印度、印尼與巴西等新興國家的市場。開拓與美國不存在貨幣與經濟爭議的新興經濟體市場,應是台灣現階段經濟戰略的重中之重。特別是歐巴馬訪印度有一定的成果,印尼有天然資源豐富加持;巴西則是未來支配南美洲的重要經濟關鍵;都是台灣卯足全力搶進的新標的。經濟部之前已經將印度與印尼視為開發重點,但現在可能要將重點由投資轉向市場開發。
美中匯率戰爭短期沒有停火跡象,G20的約束力又逐漸下滑,台灣如一時無法直接成為美國推動之「泛太平洋自由貿易夥伴(Trans-Pacific Partnership)」的成員,則與雙印(印度、印尼)經濟合作的急迫性就十分緊要,這是ECFA無法處理的問題。政府一定要正面看待這個問題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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