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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遍5都輔選 呂秀蓮擁抱真台灣

李鴻典    

在台中為「gogogog 連線」李天生助選。 (攝影/胡志祥)
前副總統呂秀蓮為助選走遍五都8 縣,這樣的深入巡禮,讓呂秀蓮看到台灣最底層的民主基數,是那麼地遭到漠視;同時,她也以破除「從台北看天下」的迷思,提出很基本卻很確實的看法與建議。




在台中為「gogogog 連線」李天生助選。 (攝影/胡志祥)

此次五都選戰過程,市長競爭成為媒體寵兒,影響未來市政巨大的市議員選舉,卻呈現「爹不疼、娘不愛」的尷尬狀況,不僅國民黨中央無暇多予關注,民進黨中央在黨主席「御駕親征」選市長的狀況下,全力挹注黨主席個人選舉,民進黨市議員的選舉幾乎呈現「無政黨狀態」,民進黨中央無暇關心五都市議員選情,讓各家山頭各自廝殺,唯一瞧出此端倪者,僅有前副總統呂秀蓮。

掃街拜票 助選逾200 趟


黨中央幾乎沒有人重視市議員的選情,只想盯著五都市長候選人,想著下一步的權力卡位,卻忽略了五都選後,直轄市的縣市合併升格引發的諸多問題,全台灣集體「瘋五都市長」的熱潮,在選後將面對滿是沉痾的新型態市政災難。而能夠解決這些困境的,除了新當選的五都市長人外,就屬這批無人重視的新市議員了。


因此,呂秀蓮「撩下去」,做「別人都不重視、沒有媒體鎂光燈、最吃力不討好」的五都市議員輔選工作,親自組成「gogogog 連線」,高達65 位市議員搶著加入,當選成績也相當亮眼,一共有53 位成員當選,是主流媒體鎂光燈下被遺忘、卻可能是未來台灣五都市政新難題解決的唯一關鍵。


整整兩個月,前後為候選人助選高達200 多趟,在風塵僕僕的沿街拜票過程中,呂秀蓮幾乎跑遍了五都8 縣市的各個角落,每天8~10 個辛苦行程中,她觀察到了「從台北看天下」的媒體和民進黨高層所沒有看到的現象,也深刻了解未來新直轄市成立之後,還有太多的難題需要面對。「勝選的人,高興可能不要超過1 天,因為第2 天醒來,一籮筐問題就會迎面而來,讓人措手不及。」每到一個助選的場合,呂秀蓮都這麼提醒每位支持者和新科市議員候選人。


搭上戰車 看檯面下角落




前副總統呂秀蓮在台北市內湖區陪同參選的江志銘掃街拜票。 (攝影/林敬原)

這次呂秀蓮的輔選模式有別於過去「沾醬油式」的拜票,而是搭上「gogogo 連線專車」掃街、以面對面方式與民眾進行互動。這台「戰車」是別有苗頭的,屬於「總統級」戰車,熱心的呂秀蓮支持者,特地上網研究美國前總統布希在大衛營渡假使用的福特4,500c.c. 級的超級貨卡車(Pick-Up),這台「戰車」發揮了很大的輔選功能,連大台中市長候選人蘇嘉全都特別指定要搭乘掃街,而藉著這輛跑遍五都大街小巷的「戰車」,呂秀蓮也親眼看到了檯面上政治明星所看不到的台灣角落,和許多被人遺忘、忽視的問題。

「一路上,我們在馬路兩旁的商家、路邊小攤販以及鄉下農村地區看到了很多女人和老人弱勢,女人對政治的熱情超過男人,這是和以往很不同的經驗。」長期關注女性議題的呂秀蓮,在陪同市議員掃街拜票的過程中,遇到了超乎預期熱情的基層選民,特別是自主熱情迎接「呂副總統」,和她擁抱、簽名、緊緊握著「副總統」雙手的台灣傳統堅毅女性眼神,都讓呂秀蓮有很深的體會。「以男性為主導的政治生態,必須要重新關注女性。」她覺得,很多政治人物,只在選舉時刻,抬出太太、女兒出來「當活道具」,上演「溫馨秀」,卻沒有觀照到女性在政治場域的重要性,「只懂得消費女性的政治人物,未來要當心了。」她覺得,女性越來越關注政治,影響台灣社會政治版塊移動生態的力道,在未來會越來越強,這是她一步一腳印、一雙又一雙的手,一次又一次熱情主動的擁抱中,所體會出來的。


「不要小看台灣女性的政治判斷力」,台灣女性參政已相當普及,成就不輸男性,別把台灣女人當政治白痴。


基層農工 政治人少關愛


遍布五都各個角落的身影,除了女人之外,還有老年人口。


台灣社會目前65 歲以上人口占11%,由於台灣老人福利政策不錯,可以隨處看到老年人在公園裡跳土風舞或是街町下泡茶聊天,「由此可見台灣老人不孤單,為了讓自己的老年生活更有保障,台灣的老年人也關心政治。」但是,台灣這個社會,已經進步到能夠迎接高齡社會的來臨?各項社會福利措施、照護系統是否比照先進國家一般有長遠的規劃,呂秀蓮在掃街過程中,也有一些不同於「從台北看天下」的深刻體會。


而遍布在各個巷弄中、一家又一家比鄰而設的家庭工廠,滿滿的基層勞工,被人稱為「黑手」,這些人「卻是撐起台灣經濟的幕後大功臣」。呂秀蓮認為,「黑手」們為台灣基礎經濟做出貢獻、提供服務讓社會得到利益,「很多人視他們為社會底層,但其實他們對於政治也很關心,看到我來都放下手邊工作,熱情與我打招呼」。這些被主流政治場域忽視的熱情與眼神,呂秀蓮看在眼裡別有一番滋味。


「尤其是在台南,看到了《無米樂》中的崑濱伯,更讓我體會到農民對台灣社會的貢獻,實在是被『台北主流政治圈』忽視。」在進入ECFA 時代後,農業技術是否要逐漸發達、精耕?


或許不再需要太多人力,但農村中樸實辛勞的農婦、農夫們,都是值得被感謝的,但是這些「沒有聲音、默默為台灣貢獻卻得不到政治人物關愛」的市井小民,有被政治明星們關照嗎?


還是只是選舉時拿來消費的政治資產?呂秀蓮心中感觸良多。


民主基數 熱情回應呂副


各種不同身分的不同選民,在呂秀蓮拜票過程中,都對她報以熱情的回應,無論是商家、店家或是路上遇到的行人、機車騎士、開車族等,只要見到她出現都會比出讚的手勢表示支持,她說,要是民眾除了讚的手勢之外,也能比出候選人的號碼,那她就知道這個候選人是鐵定能當選。


「大家對我這個卸任兩年多的副元首不但都還記得,而且熱情不減當年!」呂秀蓮說,這讓她感到相當欣慰,也鼓舞她有更多的動能繼續深化台灣民主。「這些撐起台灣社會的市井小民、販夫走卒對於政治的參與,見證台灣政治意識普及,這都是台灣民主的基數」,呂秀蓮希望政治人物,都能均衡重視不同身分的不同選民,而非只看到所謂的知識分子、上層選民和媒體的鎂光燈。


此外,讓呂秀蓮印象深刻的,就是「台灣現在有好多中國人」。


她在萬華龍山寺一帶,就聽聞當地充斥中國女子在茶室討生活的情形,「這裡是台北傳統典型台灣社區代表地」,卻充斥了中國籍女性,讓她難以想像;而當她現身在夜市、著名的觀光景點時,除了熱情的台灣民眾會高興地跟她打招呼外,也會有一小群人投以好奇眼光、議論紛紛,「這些一看就知道是中國人」,她指出,中國人進來台灣、出現在各個角落已是事實,對台灣社會將產生何種影響,絕對是五都必須正視的嚴肅課題。


都市更新 應留固有文化




輔選高雄市蔡昌達也順利當選。 (攝影/胡志祥)

另外,對於這次選戰中各類候選人都不約而同推出音樂會,呂秀蓮認為「台灣民眾對於政治相互攻訐口水已然厭倦,而傳統大型造勢晚會助選人太多也只淪為『拚仙』場面,談不出有深度的內容。」她認為政治人物不該輕視選民的智慧,應該充實演講內容,辦理小型專題演講會來取代拚場的大型造勢。她在助選過程中,也不再只跟民眾談政治,而是更人性、更生活,談民生問題,例如「愈老愈少年」的觀念,老年人應該發展身心靈健康,要動、要開放心胸、要不斷學習,「這就是我最近常被說看起來愈來愈年輕的原因」,「跟選民分享這些,他們都很認同」。

五都選戰結束,接下來的就是五都改制即將上路,新任市長必須開始正視五都發展可能遭遇的問題。


而在這次助選的沿街巡禮,直接與民眾進行最直接的互動後,曾任桃園縣長的呂秀蓮也有深刻的感觸,她希望五都市長當選人能夠真心面對,俾有助未來施政以及市容、都市發展的改善。


從台灣頭踏遍8 縣市,前後大街小巷搭乘戰車穿梭200 多趟,呂秀蓮對她所看到的五都市容、環境有些不同「台北觀點」的看法。「被稱為『首善之都、台灣政治中樞』的台北市,市容方面卻不如大台中,踏進台中隨處可見社區綠化、居住品質跟幸福度有一定水準,只要房價不飆漲的話,台中是相當適合居住的」。至於對人口較多的新北市,「台北縣原有的29 個鄉鎮市,改制後將面臨城鄉差距以及該如何現代化等挑戰。」至於大台南,「台南有府城文化為後盾,加上南科園區,可以打造成人文科技的好都市」;而在五都選後變成「老三」的台北市,「首善之都目前卻垂垂老矣,雖然有光鮮亮麗的東區、帝寶等豪宅,但仍無法掩蓋台北市存在許多老舊社區的事實。」呂秀蓮觀察到,如萬華等部分區塊幾近貧民窟,而台北文化發源、人文薈萃的大稻埕、士林、北投等地也已沒落,這與歷任市長不聞不問有關,「包括阿扁、馬英九、郝龍斌等人,都要負政治責任」,她期許未來的台北市長在發展都市更新之餘,也要重視固有文化。


政治人物 應有長遠建設


對於市容應如何改善,呂秀蓮也有她的獨到看法。「招牌一直是影響市容的關鍵之一,過去招牌都在『比大』,現在雖有改善,但還可以更美觀」。至於五顏六色的遮雨棚,破舊後卻不汰換,極為醜陋,尤其在觀光地區更是讓觀光客觀感不佳;騎樓則存在自家車及摩托車占用的缺失,凸顯停車問題。「日本行之有年的『買車必須要買車位(800 c.c. 以上車輛)』的制度,台灣不妨也要學習,起碼政治人物要擔起這個責任,教育人民買車、搭乘公共交通工具的重要性,加強基礎交通建設等比較『沒有瞬間選舉利益』的長遠建設,政治人物都該要面對。」另外,攤販、菜市場帶來的髒亂,更是城市面貌的最大殺手。


五都市長候選人提了一堆都市更新計畫,但能做得到多少「是個問號」。其實,只要用心從身邊做起,要讓城市變美、變好看並不難。前陣子剛剛到西班牙參訪的呂秀蓮,就體認到:「原來菜市場其實是可以乾淨、衛生、現代化的。」她認為,台灣的地方政府對於攤販的管理太過鬆散,應該規劃市集中心全面管理、嚴格課稅。另外,像是廟宇的周圍通常都有許多的攤販使用遮雨棚,廟方其實可以學習類似日本淺草區的構想來發展,讓廟宇周邊更加完善、美觀、整體化。


另外,五都也可見高樓中間夾雜著失修的老厝、空地堆滿廢棄物,「台灣若想國際化、變成現代化國家,就該處理這些死角。」像是澎湖的「青青草園營造計畫」,澎湖縣政府就是透過取得屋主同意,將空屋綠化,這是很好的例子。她強調,五都都是直轄市,既然是院轄市規格,就不允許有這些死角。


色彩混淆 候選人也色忙


選戰方歇,觀察整場選戰,呂秀蓮將其評為「柔性選舉」,藍綠雙方都十分克制,攻訐有限;競選旗幟也不若以往多,趨近環保選舉;在反賄選部分,檢調單位也積極作為,已有成效,不再只是選後才抓,對於這些應該給予肯定。不過,像市長候選人不談政見,不舉行政見辯論,而是以另類方式或是只靠搏感情,是不負責任的選舉方式。


「充滿了粉紅色的選舉場域,充斥在台北市和新北市,民進黨的綠色哪裡去了?這些和以往民主運動割裂的選舉方式,究竟能不能創造出story ?讓選民感動?我想選舉結果,在台北市、新北市已經很明顯可以看出。」呂秀蓮認為「要當市長的人,難道不用嚴謹面對市政?不提五都改制後該如何興利除弊,只想用嘉年華的歡樂塑造娛樂效果,這是在選什麼?」談治理能力當然很好,但卻「不提未來的治理政策,這是隱憂。」民進黨似乎從北二都帶頭「去綠化」,蘇貞昌、蔡英文都以粉色為基調,在這二位「天王明星」的帶頭下,市議員出現「色彩混淆」狀態,「色彩混淆」不僅是選舉旗幟的設計,也代表了「理念、思想和政見的混淆。」中、南部很多候選人無所適從、變成「色忙」,甚至居然有人用大紅色跟深藍色。「我不反對添加色彩,但綠色是民進黨的基調,這種重要的標誌,也能放棄,難道是要否定民進黨嗎?」「或許很多人認為這次的選舉有別以往,這簡直就是小看了下一代台灣年輕人的智慧。」呂秀蓮雖樂見台灣民主政治、選舉文化可往更正面的方向發展,但此轉變難道「可以在一夕間達成嗎?」沒有歷史、沒有縱深、沒有願景,只有急就章的歡樂、虛擬空白令人摸不清腦袋的口號,這樣的選舉就真的是「未來潮流?」北二都的選舉結果,恐怕應該給這些主張「去綠化新派選將」一點當頭棒喝。


民進黨如想掀起顏色革命,也應透過黨的決策機制作成正式決議才可推動,豈容個別候選人任意紊亂政黨基調,顛覆政黨意象?尤其是黨主席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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