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點提要
■抗瘧疾疫苗曾遭遇多次失敗，如今採用新進生物技術而研發的疫苗，可望提供人體終身免疫力。
■一個從1980年代開始發展的疫苗，將在今年冬天完成後期臨床測試，針對致死性最高的瘧原蟲株可降低感染率達50%。
■與此同時，研究人員也持續運用其他策略來研發新疫苗，例如利用蚊子培養弱化的瘧原蟲。
■經驗顯示，瘧疾非常難以對付，不論這些新疫苗的試驗結果成功與否，研究人員都必須保持平常心看待。
現在，有個能消滅人類史上最強殺手的化合物，就存在美國巴爾的摩的培養皿、西雅圖實驗室養殖蚊子的唾腺或是非洲迦納鄉間居民的血液裡。科學家已研發許多有潛力的瘧疾疫苗，而且首度進入後期人體試驗，即使它們只對部份的接種者有效，都可能拯救數百萬兒童與懷孕婦女的生命。它們是目前唯一能對抗人類寄生蟲的疫苗，最快將在2015年普遍於非洲施打，成就可堪獲頒諾貝爾獎。
葛蘭素史克藥廠（GSK）的科恩（Joe Cohen）主導其中最具潛力的研究，他說：「順利的話，五年後的今天就能大規模為6~12週大的嬰兒接種。這真是大成就，我們都對此感到驕傲。」但為什麼拉比諾維契（Regina Rabinovich）不跟著歡喜呢？
黑髮的拉比諾維契是位令人敬重的公共衛生碩士及醫生，曾擔任適當健康科技方案（PATH）瘧疾疫苗計畫的主持人，目前是比爾蓋茲夫婦基金會傳染病計畫的領導人。談到近幾年科學家在瘧疾研究的所有進展，她沉默了。
拉比諾維契主掌了全球最大瘧疾疫苗研發計畫之一，但她只願意透露「有些概念正在醞釀」；追問之下，她警告有些想法「會讓你大失所望」，特別是那些還在研究初期的。她的細心警告有其道理，瘧疾研究者正面臨諸多挑戰中最新的一個，面對可能實現的首支瘧疾疫苗，他們要設法不讓希望落空。
瘧疾研究社群常面對興奮與心碎的循環。1960年代，一場大型防衛戰讓瘧疾從許多地方消失，其他地方的感染人數也降低了；但這個成功最後卻招致失敗，當瘧疾不再肆虐，全球衛生當局開始志得意滿，卻發現大功臣DDT對鳥類有毒，只得捨棄過去的努力。於是瘧疾大舉反攻，同時科學家也離開了這個領域，疫苗研究隨之延宕。
瘧疾長期遭到忽視，科學家也因欠缺資金而乏於研究，令人驚訝與羞愧；但另一方面，我們也了解人們為何失去希望，畢竟，瘧原蟲的確特別難對付。這種寄生蟲的生命週期複雜，始於蚊子的唾腺，接著進入人類血液到達肝臟度過「青春期」，重新回到人類血液後，最後再進入另一隻蚊子體內，這個複雜過程到最近才比較明朗。1980年代中期，GSK的一小群研究人員開始研發瘧疾疫苗，採用最常見且致死的惡性瘧原蟲的一個表面蛋白質，但初始試驗失敗，這種寄生蟲每年仍害死100萬人。
今日情況則大不相同，一連串新發明加上大量資金挹注（大多來自比爾蓋茲夫婦基金會，自1994年已贊助45億美元研發一般疫苗，最近更承諾未來10年再提供100億美元），現在有數十個瘧疾疫苗相關研究在進行，大部份都在早期階段。GSK改良了1980年代研究的蛋白質，得出更有潛力的疫苗，現已證實安全，正在非洲11個地區進行大規模隨機人體試驗，一組受試者接種疫苗，另一組接種安慰劑。這是目前唯一進展到後期人體試驗的疫苗，許多具潛力的疫苗都還在初期臨床試驗階段。
有些研究者則採取非正統抗瘧疾策略，正在進行第一期人體試驗（主要是安全測試），他們在蚊子體內培養基因改造的弱化瘧原蟲，再從蚊子唾腺取出瘧原蟲做成疫苗。第三種疫苗是由人體製造抗體，讓傳染瘧原蟲給人類的蚊子獲得免疫力，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年輕分子生物學家丁拉山（Rhoel Dinglasan）是此想法的先驅，他說：「這是要利用人類讓昆蟲被動獲得免疫力，真有點瘋狂！」
當然，有了足夠的時間、運氣和辛勤工作，瘋狂也能轉變成創新，但這些候選疫苗或其他許多還在更早期研發階段的方法要成功，必須接受許多考驗。現在正是接受挑戰的時刻，拉比諾維契說：「我們不能蒙著眼睛向前走。」
疫苗的確有效，但是多有效？
GSK的疫苗命名為RTS,S，用的是先前的惡性瘧原蟲蛋白質，但現在它有了幫手。若1980年代一切如預期，惡性瘧原蟲的環孢子體（CS）蛋白會是疫苗裡的抗原，用來引發免疫系統產生抗體或其他免疫反應以殺死瘧原蟲，類似B型肝炎疫苗的策略。然而CS蛋白並未引起預期的免疫反應，因此研究人員花了20年來重新設計疫苗。為了誘發身體產生強烈反應，首先必須將很多蛋白質組合至一種化學骨架上，以引誘足夠的抗體產生。研究RTS,S的先驅科恩說：「這是要讓它看起來更像自然的病原體。」
這個新配方的確引發較強的免疫反應，但仍不足以抵禦瘧疾（這是所有疫苗在研發時普遍遭遇的問題），增進免疫反應需要其他突破。15年後，研究人員發現添加一種化合物可提高製造抗體的B細胞數量，這種佐劑也能刺激T細胞，T細胞在身體持續對抗疾病上有重要貢獻。
研究人員正對這個疫苗配方進行後期試驗，這是有史以來最大型的瘧疾疫苗測試，對象是1萬6000名6~12週或約5~17個月大的嬰兒。疫苗接種已經展開並將在今年底完成，結果會在2011年中陸續彙總。統籌這些新研究的「PATH瘧疾疫苗計畫」現任主持人路科（Christian Loucq）表示，若這些數據和後續發展展現潛力，「屆時將是觀察疫苗對人體有何影響的時機。」
若疫苗能大量供應，每年將可拯救數十萬條生命。但是目前還存在兩個可能的障礙，第一個是費用。研發RTS,S疫苗以及上市總共要花費數億美元，要實際用於開發中國家太昂貴。但是GSK表示，該藥廠將會壓低疫苗定價到只獲利5%，也希望國際財團或組織（如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和全球疫苗接種聯盟）採購疫苗，分送至最需要的非洲開發中國家。
第二個難題，是RTS,S的效用無法與其他疾病的疫苗相比。一般疫苗至少要有80%的保護效果才會被核准廣泛使用，可是目前為止，第二期臨床試驗結果顯示，RTS,S最多只能將瘧疾感染人數降低大約一半。大部份疫苗如果得到這樣的統計數值，不可能廣泛應用，但瘧疾是這麼可怕的殺手，而且比起其他方法，50%保護力已經算不錯了，每年可能拯救50萬條人命。
嬰兒感染嚴重瘧疾的風險最高，他們沒有什麼對抗疾病的天然保護力，不像年紀較大的人在重複感染後會獲得某種程度的免疫力，感染時症狀也較輕微。缺乏保護作用而感染瘧疾的孩童，可能導致終身神經性殘疾，而年輕孩童在接種後就算感染了瘧疾，症狀可能較輕微且不會致死。
【完整內容請見《科學人》2010年第106期12月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