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作家Susan Sontag在《論攝影》中提到:「攝影就是對拍攝物件的佔有,它意味著攝影者使自己與一個類似於知識——因此類似於力量——的世界發生某種關係。」在攝影被發明之前,完成這一佔有並展示的使命者,無非是博物館。殖民者從世界各地搜刮搶奪來的文化瑰寶,被一一展示,一座博物館仿佛凝固的歷史。
而當攝影被發明,隨著人類社會的進步,傳統意義上的博物館也失去了佔有的功能,「珍貴」的價值脫離了物質的衡量標準,更偏重於對歷史的記錄。也因此越來越多另類的博物館誕生,以其對歷史的有趣撰寫,成為人們流連,感受當地文化縮影之所。
從伊斯坦堡到荷蘭,從慕尼黑到波士頓,人們徜徉於稀奇古怪的博物館內,搜尋集體記憶中缺失的個體部分。如果這些另類的博物館未曾將它們收藏,它們將被遺忘在歷史的長河內,與人們擦身而過,絲毫不會引起人們注意。當它們在這些另類的博物館中連成一片時,仿佛如拼圖遊戲般,拼接出完整的歷史曲線,展現世人某種文化的全貌。
當你暢遊在陌生的國度中,宛如希臘神話中Theseus在異域文化的迷宮中陷落,這些另類的博物館正是你手中的線團,幫助你理清歷史的脈絡,走進這座城市深處。
馬鈴薯博物館
所在地:慕尼黑
德國人愛啤酒、豬腳,也摯愛馬鈴薯。為了表達對馬鈴薯的熱愛,德國人建造了三座馬鈴薯博物館,位於慕尼黑的馬鈴薯博物館就是其中之一。這裡收藏著來自世界各地的上千種馬鈴薯,除了通常的土黃色外,還有紫色、黑色、紅色等不同品種的馬鈴薯。當然,顏色有差異,馬鈴薯形狀也各不相同:圓形、松果形、月亮形等。相信大多數未曾去過馬鈴薯博物館的人,平日壓根兒不會留意到馬鈴薯的形狀,而當他們有幸目睹如此浩瀚的馬鈴薯海洋,無不由衷地讚歎造物的神奇。館藏內還用油畫、雕塑等藝術形式向人們講述馬鈴薯初到歐洲時的情形:最初馬鈴薯並不受歡迎,普魯士國王弗里德里希大帝改變了人們的態度。在18世紀中葉,瘟疫和自然災害侵襲德國,導致農業顆粒無收,危難中,弗里德里希想起好種易活的馬鈴薯,他給予馬鈴薯王室的聲望,讓宮廷中的女人們都戴上馬鈴薯花,之後又讓士兵種植大片馬鈴薯,引得好奇的農民夜裏裡紛都去偷馬鈴薯,終於讓馬鈴薯的種植得到了普及。為了紀念弗里德里希對馬鈴薯的推廣,至今德國波茨坦無憂宮裡的弗里德里希大帝墓前,總是擺放著馬鈴薯。
糟糕藝術品博物館
所在地:波士頓
一般而言,博物館收藏的大多是人類文化歷史中珍貴的藝術品,這也符合大多數人的審美與常識,但美國波士頓卻有一座,也是世界上唯一收藏各種形式糟糕藝術品的博物館。這裡收藏了400多件「藝術品」,基本都由人們捐贈而來,作者不詳。大多數作品結構混亂,色彩詭異,主題匪夷所思……總之,幾乎每件作品都有違大眾的審美情趣,但這一點也正是博物館的趣味所在:向世界最大範圍的觀眾呈現最糟糕的藝術品。
其鎮館之作名為《花中的露西》,一幅常見的肖像作品。畫中,穿藍裙的老婦人坐在鮮紅的椅子上,置身於開滿鮮花的田野。本該充滿美感的場景卻呈現出怪異的氛圍。觀者本以為會看到一位慈祥的臉卻沒想到畫上的老婦冷若秋霜,眉頭緊鎖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一雙被深色顏料填滿的眼睛充滿著陰鬱和可怕。據畫作原先的擁有者稱,這是他祖母特意請人為自己畫的,畫師也完全忠於現實,真實地還原了老人的樣貌。另一幅《星期日的喬治》顯然是點彩派風格的作品,只可惜,在畫作者的筆下,色塊淩亂,人物粗糙,引來參觀者在博物館網站上留言:「這幅畫讓我直起雞皮疙瘩。」
就好像《美學原理》一書中所說:醜普遍存在於自然、社會和藝術領域,是一種特殊的審美物件,它喚起人們一種否定性的審美體驗。從某些角度上來看,不符合大眾審美標準的醜物對人類審美進行有益的補充。一如時下風行的大多數網路人物,從某種意義上也是審醜趣味的體現。正如德國《全景》雜誌對糟糕藝術館的評價:「藝術品其實沒有嚴格定義上的好壞。一個人眼中的垃圾,在其他人眼裡也許是無價之寶。」說不定你在遊歷此處時,同樣也能尋覓到幾件心愛之作。
【完整內容請見《men's uno男人誌》13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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