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史最讓人掩卷嘆息的,莫過於當情勢危殆,人心惶惶,亟待主政者緊急行動,維繫國家安定的時刻,在上位者優柔寡斷,權臣高官各持己見、相互攻訐,令是非漫漶不清、事理模糊不明;最可怕的,是面對這許多言之成理但相互扞格的主張,讓人莫衷一是。結果,朝議未定,而賊已過河。
這樣的恨事,我們總認為只發生在昏君當道、亡國之臣弄權的時代。其實不然,在我們身邊,正時時刻刻重演,情勢或許不那麼緊急、情況並不那麼戲劇化,然而論其亡國禍民的後果,也許一點也不輕微。眼前就有一個這樣的實例。台灣的生育率直線下滑,沒過多久,已降至全球最低。尤其下墜的速度,已打破了先進國家百年來的紀錄;如果無法扭轉,台灣不僅會是全球生育率最低的國家,還會以破紀錄的速度加速下降,讓全球各國瞠乎其後。
內行人都知道,人口究竟該多該少無法論斷,要緊的是變動的走勢。人口持續成長,同時年輕的生力軍源源不絕,國家一定活力充沛、蒸蒸日上。相反地,當生育率不斷下降,年輕的生力軍則持續萎縮,這樣的國家一方面經濟規模縮小,另一方面加速老化,生之者日寡而食之者日眾,經濟活力不斷衰萎,因從事生產的主力減縮更快,經濟力必一日不如一日。日本正是前車之鑑,而台灣則後來居上。面對如此危機,在先覺者的大聲疾呼之下,政府也終於採取若干行動,諸如給予生育第二胎者些許補助等。
但這都只是杯水車薪;因為整個台灣社會是對生育者不友善的環境。除了幼兒接種疫苗動輒數千上萬,令家長難以負荷,從襁褓到托兒所、幼稚園,一路上去到大學教育,負擔沉重,而且消耗大量精神體力,對身兼兩職的父母簡直苦不堪言。除非經濟負擔得以減輕,相關設施便利有效,職業婦女可免後顧之憂,否則情勢難以扭轉。
改善托育設施的呼聲已數十年,絲毫未見成效。因此最近經建會主委順應民意,主張准許生育二胎者雇國外勞工。這其實是現實環境難以改善之下不得不爾。但此議一出,立見學者專家期期以為不可,高呼全面改善托育設施才是正辦。而勞工團體更強烈反對,認將剝奪本土勞工的工作機會。
勞工團體完全不知「覆巢之下無完卵」的明訓,專家則膠柱鼓瑟,拿幾十年不成的策略一味杯葛。到最後恐怕還是「朝議未定,賊已過河」,台灣將深陷泥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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