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一家人,小二時,因為生意失敗,爸爸外遇,所以和媽媽離婚,我們小孩都跟媽媽住。媽媽每天上班,我們一天到晚都跟媽媽說要繳東繳西,這樣的感受真的很不好……真的超羨慕那些有爸爸也有媽媽的家庭,真希望爸爸也能回來,也希望時光倒流到我國小二年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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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跟別人有很多的不同,我媽媽是越南人,她常說要不是有了我,早就回家鄉去了。小時候不太敢、也不太常說自己是混血兒,現在的我很高興自己是混血兒,因為這樣我比別人特別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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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印象裡,我的家庭就是吵吵鬧鬧而已,雖然有歡樂,但都是短暫……父母雖沒離婚,但媽媽卻沒和我們一起住,小時候常想,別人在最需要父母陪伴時都有,而我只能選擇一方。到現在也已經習慣沒有母親的存在了,有很多祕密都不敢說……」
這是三位彰化縣同一班國一學生書寫的「我的家庭」,具體而微的呈現二十一世紀台灣家庭的面貌。
走進任何一間中小學教室,會發現孩子每天回去的家,已經和過去很不一樣:雙薪、單親、分偶、台商、祖孫、新住民……等各種形式。分配比例依城鄉所在或有不同,相似的是,許多家庭已經不再「幸福美滿又安康」。
拋開所有少子化、高齡化的討論,聚焦到有十八歲以下子女的家庭,會發現台灣的家庭,發生量變和質變。家,變得愈來愈脆弱、孤單。
1.每三個家庭,就有一個是「泛單親」家庭
根據統計,台灣離婚率亞洲第一高,二○○九年為千分之二.五。二○○九年離婚對數五萬七千對,是同年結婚對數(十一萬六千對)的一半。家有十八歲以下小孩,因離婚、喪偶造成的實質單親家庭約三十二萬戶,約佔一成。明顯增加的,是其中四成二和爸爸同住的「單爸家庭」。
在失婚或喪偶的打擊下,單親爸媽努力收拾生命的殘局,為自己和孩子撐起一個家,最怕的是突然的變故。「每天在工作、趕回家陪孩子之間衝來衝去,但不知道要衝去哪裡。失去心裡的依靠,沒人能分擔,沒有生病、不想工作的權利,也不確定自己做得對不對,」單媽陳曉芠(化名)對國一的女兒經常必須一個人在家很愧疚,但又別無他法,情緒和壓力常讓她覺得自己「磁碟已滿」。
好面子、不願開口求助的單爸,更容易獨自承受多重壓力。根據中華單親家庭互助協會二○○五年的統計資料,台北市自殺死亡者中八成是單親,單爸就佔五成四。五年級的單爸周睿麒是迪化街的布商,妻子過世後帶著三個女兒回去和爸媽同住。他觀察,最可憐的是沒有支援系統的單爸,「沒錢就去跟銀行借,變成卡奴。有的沒責任,酗酒吸毒,連孩子都放著自生自滅。」他甚至看過一個三歲半的小孩,「已經懂得到隔壁家去找吃的,自己還會去泡ㄋㄟㄋㄟ。」
假性單親,日益增加的新族群
因為工作造成的「假性單親族群」:台商父母、島內的通勤婚姻,也隨著全球化、科技化的興起,成為日益增加的新族群。
工作與家庭的衝突,讓一家人住在一起變成奢望。孩子擁有雙親,但實際生活上卻只有爸爸或媽媽,單親一方要承擔雙親的照顧和教養責任。
王韻琳(化名)一家四口曾經分住四地。她在台北工作、老公在大陸創業、大女兒在高雄婆家、小女兒在板橋娘家。曾經,王韻琳因為沒有安全感、期許自己努力工作賺錢,她平常「賣力工作,忘了有家」,週五再搭飛機衝到高雄、爭取和女兒相處的時間。女兒小一前顛沛流離、經常生病。和長輩的教育觀有差距,但也不能對女兒整天只看「夜市人生」有太多意見。小一後接女兒回台北,又不得不交給安親班,「安親班老師都比我了解她,我和老大有莫名的距離,」短髮俐落的王韻琳幽幽的回憶。
直到她自己生了一場病,住院十幾天,老公在第三天趕回來,她深深感覺家的重要,「人在脆弱的時候最需要家人。」而且,親眼看見一位成功的醫界大老慨嘆,此生最大遺憾是「跟小孩沒話講」。王韻琳開始警惕,「要花時間好好經營自己的家,家人不能分開太久。」
現在,三十六歲的她辭去工作、赴中國協助老公,兩個孩子先請娘家照顧,「先試三個月看看,」她決定後其實如釋重負。雖然未來還是充滿不確定,但「全家人在一起」的希望卻愈來愈堅定。
【完整內容請見《親子天下》2011年4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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