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文章

選票與經濟的戰爭 德國延燒

張福昌    

這次日本核災問題使德國政府的核能政策受到空前的挑戰,而就在梅克爾政府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德國綠黨卻搭上反核順風車,坐收無盡的政治利益。





目前全世界之商運核電廠共有435 座,其中美國有103 座為最多、法國59 座、日本55 座、俄羅斯31 座、中國與南韓各20 座、英國19 座、德國17 座。除此之外,尚有29 座核電廠正在興建、計畫中的有64 座。一般而言,核電廠具有發電量大、發電成本低、二氧化碳排放量少等特性, 因此成為各國能源供給的首選之一,當今工業國家的電力來源皆相當程度倚賴核電。





以德國為例,核能發電為其第二主要電力來源,約占德國總發電量之22.7%,僅次於褐煤電力的24.7%;其他電力來源依序是無煙煤18.0%、再生能源15.9%(其中風力6.5%、沼氣4.3%、水力3.2%、太陽能1.1%與家庭垃圾0.8%)、天然氣13.0%、礦油產品1.9%、其他電能3.9%。換句話說,核電對德國的工業與民生用電有相當的重要性,但這次日本核災問題卻使德國政府的核能政策受到空前的挑戰,擺在眼前的是「民眾的反核聲浪與企業的護核企圖」,這場「選票與經濟的戰爭」正在德國延燒,梅克爾政府的因應策略是否能夠迅速平息這場風暴,殊值觀察。





《《停核與廢核相去甚遠》》





梅克爾總理在日本核災後所採取的第一個因應項措施為:將7 座最老舊的核電廠暫時關閉3 個月,以讓核能安全委員會進行安全檢查。德國內部對這項應變措施的反應卻是批評多於讚揚。首先,若從危機管理的角度觀之,梅克爾政府對日本核災的發展與影響確實有相當地掌握,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召集部會首長集會,迅速發表德國政府的立場,積極展現德國政府的危機應變能力,實屬可圈可點,前環保部長托沛弗(KlausTöpfer)在接受畫報(Bild Zeitung)專訪時即強調梅克爾總理暫時停核之決定的正確性與重要性;梅克爾強調此次安全檢查的重點在於審慎評估日本地震與海嘯所引發之核電廠安全問題,建立新的核安知識以作為未來所有核電廠安全檢查的標準。其次,若從這項因應措施的內容觀之,暫時停核可說是梅克爾總理急就章的辦法,因此其內容受到許多質疑,特別是來自於梅克爾同黨的反對聲浪不絕於耳,因為基民黨傳統上是一個維護企業利益的政黨,「支持企業以振興德國經濟」一直是基民黨的傳統信條,是故這項停核政策深受基民黨重量級人物的批評,例如前總理科爾表示「梅克爾政府停止核能發電的決定太過倉促」;基民黨經濟委員會主席勞克(Kurt Lauk)亦警告「這樣的步伐太急促,梅克爾對於核電政策的轉變太過於激進,使得許多選民困惑不已。」而德國民眾認為梅克爾政府的停核政策與其廢核的訴求相去甚遠,因此3 月26 日共有25 萬反核人士走上柏林、漢堡、科隆及慕尼黑街頭,要求梅克爾政府立即終止核能發電,該活動乃結合反核團體、環保協會、反全球化及和平政治組織一起走上街頭,這是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反核示威活動。示威人士嚴詞譴責「梅克爾的停核措施是一種推托、不負責任的政治態度,企圖以暫時停止核電廠運作以及成立倫理委員會來逃避應該立即下令廢核的決定」。示威者希望聯邦政府能立即廢除核能電力,即刻全力投入替代能源方案之推動;福島核災清楚地向世人展示核能發電之危險與無法掌控。





德國民眾對於當前聯邦政府輕率莽撞處理核能的政策,甚表不滿。





《《綠黨搭上反核順風車》》





在梅克爾政府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德國綠黨卻搭上反核順風車,坐收無盡的政治利益。悉知,綠黨是一個環保政黨,自許為反核尖兵。因此日本福島核災爆發後,綠黨再度成為德國媒體鎂光燈下的寵兒,其一再主張的廢核政策深深打動德國民眾的心,因此3 月份的群眾示威運動與邦議會選舉結果,皆證明了德國人民因核安問題轉而支持綠黨的立場。毋庸置疑的是,綠黨當然會好好利用這波人民反核的心情為其勝選鋪路,因此當反核示威運動漸成氣候之際,綠黨即在網頁上報導並呼籲反核群眾參加3 月14日、21 日與26 日等一連串的遊行活動,而且詳細說明集合時間、遊行路線等流程,並在各城市遊行聚集場所設置綠色資訊站,供民眾索取相關資訊與諮詢相關問題。3 月18 日綠黨於該黨網頁舉辦「致函選區議員活動」,強力訴求「議員不應淪為企業的遊說者,應為人民心聲的代表」,並極力抨擊基民黨與自民黨執政聯盟的停核政策只是一種「拖延戰術」,綠黨要求立即且永久關閉7 座老舊核電廠,為此民眾應對執政聯盟施壓並致函基民/基社聯盟及自民黨地方議員。此外,綠黨亦透過各種管道呼籲民眾將家庭用電轉換至再生能源電力供應商,不要再繼續使用大電力企業的供電。





綠黨這些頗順應民心的政策訴求確實發揮了選舉效應,3月27 日同時在萊茵法爾茲邦與巴登福騰堡邦舉行之邦議會選舉,綠黨即以黑馬姿態大獲全勝。就萊茵法爾茲邦的選舉結果而言:社民黨獲35.7%(相較於2006 年滑落9.9%);基民黨35.2%(比2006 年增加2.4%);綠黨成為第三大黨,得票率從2006 年的10.8%上升到15.4%;自民黨則從2006年的8%滑落至4.2%。就巴登福騰堡邦的選舉結果而言:基民黨的得票率為39.0%,相較於2006 年的44.2%下降了5.2%;綠黨24.2%(2006 年11.7%),成長12.5%;社民黨23.1%(2006 年25.2%),減少2.1%;自民黨僅獲5.3%(2006 年10.7%),支持率驟降5.4%。德國明鏡週報(DerSpiegel)形容此次巴登福騰堡邦選舉為「歷史性的選舉」:首先,這次選舉結束了基民黨在巴登福騰堡邦長達58 年的執政,取而代之的是綠黨;其次,綠黨取得巴登福騰堡邦執政權的結果,亦創紀錄地產生德國歷史上第一位綠黨邦長;再者,綠黨以兩位數的得票成長率是這次選舉最大的贏家,同時綠黨的得票率亦超越社民黨,而成為巴登福騰堡邦第二大政黨,這亦是綠黨歷史性的勝利;最後,聯合執政之自民黨的挫敗實導因於以下二因:第一、自民黨對於反核政策缺乏堅定的立場;第二、民眾對於自民黨主席暨現任德國外交部長衛斯特維勒(GuidoWesterwelle)在外交政策上的表現與領導風格甚表不滿。





《《從核能過渡無核時代》》





日本核災所造成的政治影響是德國學者專家所始料未及的。





然而,在福島核災的節骨眼上,巴登福騰堡邦的選舉可以視為民眾對於核能政策的投票,綠黨脫穎而出可說是時勢所趨,但這並不代表綠黨的政治勢力將一路長紅,待這波核災過後,綠黨的真正考驗才要開始。不過,梅克爾在萊茵法爾茲邦與巴登福騰堡邦的敗選卻是一大警訊,一來反映德國民眾對其停核政策的不支持,二來亦反映黑黃聯合執政的不得民意。





今年4 月15 日將舉行之「倫理委員會」(Ethik-Kommission)是梅克爾總理因應日本核災的第二項措施,亦是梅克爾重新定調其核能政策與穩定其政治領導地位的決定性會議,其意義非比尋常。德國16 邦邦長、政黨代表、學者專家與宗教團體將應邀出席會議,詳細就核能的安全性、再生能源的擴展、電網的配置與能源效率等議題交換意見,期望能為德國未來的能源政策框架出一個「既顧及經濟發展,又兼顧環保與安全」的策略,使德國能夠在一個「既實際,又理性」的環境中「從核能過渡到無核的再生能源時代」,這才是全德人民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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