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文章

農民前進中國 技術優勢流失

王崑義    

中國採購團大手筆到台灣採購農產品,常讓台灣農民誤以為中國的市場大,而貿然去中國大陸投資,最後血本無歸。 (攝影/林敬原)
中國法制觀念薄弱,台灣農民前往投資,常常落到技術被學又賠錢的下場;所以除非秉持「養活」中國人的觀念,否則還是別去的好。

2009年春節期間,我陪一位澳門朋友到廣東省的惠州市,去拜訪一個在當地種植木瓜的台灣人,他原先是苗栗的農民,因為在台種植木瓜有成,所以就想到中國境內找一個離香港比較近的地方,把種好的木瓜直接銷往港澳,因為香港的一道名菜「雪蛤木瓜」,是缺少不了紅肉木瓜,而且大小都要差不多。


就因為這種想法,他特別到惠州的鄉下去選了一塊地,在2006 年開始種起木瓜。但因為他的資金不多,所以除了租一塊地自己種植之外,也跟附近的農民協調契作,這種契作是每3年簽一次約,他就把種植紅肉木瓜的技術一一教給當地的農民。


只是,當地農民學會種植紅肉木瓜以後,當有港商願意以更高的價格收購,他們才不理會原先跟台灣人簽下的契作,就直接賣給港商了,讓這位苗栗的農民哭笑不得。要知道,中國社會本來法治的觀念就不強,何況是農民,而且如果一個個去控告農民,所花費的訴訟費,恐怕比種木瓜賺得的費用更多,所以他只好放棄了。


在我們去參觀他的農場時,正好中午,他沒有請我們吃頓飯,走之前我的朋友跟他要了50 棵種苗,打算拿回去自己的農場種植,結果他每棵算4 塊錢的人民幣,總共是200 元人民幣,1塊錢也不打折。


《《採購團吸引台農 偷學技術》》


台灣農民在中國經營農場失敗的例子不少,但在中國官員大手筆到台灣採購農產品之際,他們常誤以為中國的市場大,所以可以把最新的農產品種植技術帶過去,以為可以在當地大展宏圖,卻沒想到中國的法治不彰,貿然把技術帶過去,只不過是在跳火坑,只要當地農民學會種植技術,他們才不管什麼契作關係。


就因為不知道中國社會的「山寨文化」,所以一批批的農民就在中國血流成河後,回到台灣重新再起。但即使如此,也抵擋不住前仆後繼的農民再過去找尋「新中原」。


以最近的例子,有6 名台商與珠海相關部門簽約,宣布投資人民幣6,100 萬元(約新台幣2.7 億元)在珠海市金灣台灣農民創業園建設6 個農業項目。


依照「新華社」的報導,珠海市金灣台灣農民創業園於2008年2 月批准設立。在此之前,已引進永呈園藝、永旭食用菌、台灣特色珍珠芭樂等31 家企業,總投資超過人民幣6 億元。


台商投資額人民幣1,500 萬元、1,000 萬元的項目各有2 個,前者為台灣生態特色種植基地和台灣蘭花大棚種植基地項目,後者是氣霧培植生態農業園和台灣春曉農場。


這4 個基地主要將在緯度與台灣相似的珠海種植品種優良的有機蔬菜、水果、花卉和養殖一些小動物。另外,香水蓮花種植基地和觀賞蘭花種苗繁殖及栽培基地,投資額分別為人民幣800 萬元、300 萬元。


園區已引進台灣珍珠芭樂、青棗、蓮霧、火龍果、木瓜、紅楊桃、樹葡萄等80 多種優質水果,經過多年試種,台灣珍珠芭樂已成為珠海市重要的水果品種,種植面積近0.6 萬畝。


同時,引進的青棗、蓮霧、火龍果種植效果顯著,特別是蓮霧,在此試種後,產量更高、果粒更大、甜度更高、品質更好,吸引了大量澳門、大陸各地客戶爭相採購,產品供不應求。


想想,珠海可以自己種植台灣具有特色的農產品,以後台灣的農產品,中國還會過來買嗎?這就是中國習慣於明的來台購買農產品,暗地裡卻拉台灣農民把技術帶過去,讓中國在農業技術上可以「不勞而獲」。


《《中國護農更護工業 台商吃虧》》




中國「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中),一生研究「雜交水稻」,讓中國人不但可以養活自己,還可以貢獻全世界。 (翻攝自網站)

但中國對農民的保護是否真的能夠說到做到呢?那可不一定。

當台灣的農業技術帶過去以後,只要中國農民學會了這些技術,他們還是會以中國的農民作為主要保護對象,台灣過去的農民,可都是外來客。


相對的,如果在工業與農業之間的選擇,中國還是以工業為主,農業為次。不信我們再舉一個珠海的例子來說明。


在珠海市,原本有一個橫琴島,長久以來珠海市政府一直漠視這個島嶼的開發。但這個橫琴島卻是生產「生蠔」的好地方,每年供應港澳的生蠔無數,連島上的漁民也開了不少家大型的「生蠔店」。


但前年中國政府突然決定開發橫琴島,作為橫琴工業區,再加上要把澳門大學的分校設在該島上,結果島上漁民養殖生蠔的園區,全部被拆光,中國政府對他們的補償卻少得可憐。讓這些幾代以來只會養殖生蠔的漁民,還真不知該何去何從。


《《中國只重養活人 不重副食》》


事實上,從新中國建立以來,由於人口的快速成長,所以中國政府一直重視的是如何養活龐大的人口,而不重視副食產品的給養。


記得1991 年夏天,我第一次跟台史會到上海的時候,落地的第一餐飯,中國的導遊說我們在台灣每天都大魚大肉的,所以她決定第一餐讓我們體會上海人的日常飲食。結果那一餐有10道菜,每一道菜都是蔬菜,我們想他們大概認為我們都是吃素的。


爾後,我注意到,當時在上海市街頭,每到吃中、晚餐的時候,一般市民都會在梧桐樹下,搬出一張小桌子,一家人就拿著一個小臉盆,上面放的都是青菜,根本看不到魚肉之類的副食。


上海人都吃這樣的東西,農村人口又吃什麼樣的東西呢,可想而知,應該是像我們小時候吃白飯,攪一些醬油,好一點的時候,就是再加上一塊鹹魚。


但現在上海人可不同了,大型餐館沒有事先預定,還不見得有位子等你來坐。但如果走進上海的小巷子裡面,看到的景象跟1991 年差不了多少,好一點的可能只是多了一塊肉,或是多了一塊魚罷了。


這也是為何1990 年代江澤民當政的時候,只要西方國家要求中國要重視人權,江澤民總是會回應說:「能養活13 億人口,就是給他們最大的人權」,所以「養活」兩字,可是從上海出身的江澤民最大的體驗。


然而,現在大部分中國的城鎮人口都可以酒足飯飽了,中國人權是否受重視了呢?像中國抓了艾未未,根本不說什麼道理,等過了40 幾天才說調查結果是「經濟犯罪」,什麼樣的「經濟犯罪」呢?就說他逃稅吧。這也值得中國抓他40 幾天以後才公布理由嗎?所以「養活」才是中國的「硬道理」,其他什麼人權的「軟道理」或「軟實力」,對中國來說都是假道理,跟他們說了也是白說。


《《只想到中國賺錢 恐成台流》》


為此,被中國視為農業上最有貢獻的當然是「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了。他一生研究「雜交水稻」,讓中國人不但可以養活自己,還可以貢獻全世界,這是他被中國人尊崇的地方。


中國雜交水稻研究一直被認為遙遙領先於國際社會。2004 年袁隆平從以色列領取了「沃爾夫」獎後,又從美國捧回「世界糧食獎」。一年之內連獲兩項國際農業類最高獎項,其輝煌的背後,是國際社會對中國雜交水稻研究的高度認可和讚譽。世界糧食獎基金會讚揚他於上世紀60~70 年代發現水稻的雜種優勢並加以應用而獲得成功。他為促使中國由糧食短缺不足轉變為糧食充足供應做出了貢獻。他研究的雜交水稻以20%的增產幅度在中國得到迅速推廣,每年增產的糧食可多養活數千萬人口。


1997 年中國啟動了「超級雜交稻育種」研究專案,在著力提高產量潛力的同時,注重改善稻米品質、增強病蟲抗性和生態適應性。目前,超級稻研究每畝產700 公斤的一期目標於2000年實現,每畝產800 公斤的二期目標也已於2004 年提前實現,目前正在進行三期研究。


所以,台灣的農民如果到中國發展,如果不是以「養活」中國人的觀念才去,而純粹想到那裡賺錢,那還是別去的好,免得到時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後又多了一個「台流」,那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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