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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求生,從平日做起/專訪救災志工王建魁

文字/連芯;攝影/黃念謹    

王建魁,五十歲,從事印刷業,平日經營印刷公司,一到假日就搖身一變,成了中華民國紅十字會的救生員和救災隊員,在各地服勤、執行訓練。





災難,往往來自於輕忽



王建魁原是個怕水的旱鴨子,接觸紅十字會後,受訓成為水上救生員。累積了數年水上救生經驗後,因體能、表現以及投入程度符合要求,又受隊上推舉參加基礎搜救訓練。



自民國96年紅十字會成立救災隊後,王建魁參與過無數救援工作,其中包括較重大的天災,如88風災、梅姬颱風以及海地震災。種種經歷讓他感嘆:「其實天災很難避免,我們只能盡量讓自己活得更安全些!」



他的意思是,不單只有天災會引發悲劇,其實生活周遭充滿危險,一個不注意,都有可能釀成傷亡,造成破碎的家庭。在他的眼裡,「人禍」往往比「天災」更令人心痛。



王建魁憶及某次颱風前溪水暴漲,獲報必須營救幾位被溪水衝走的民眾,他們到達現場後才知道,原本河床的地勢落差,形成兩層樓高的瀑布,有三名年輕人興致高昂地衝到溪邊,兩人跳上橡皮艇,一人留在岸邊,三人企圖挑戰在高速奔流的河水中,由船上的人在接近瀑布時拋出繩索,讓岸上的一人接住拋繩,及時拉住船隻,以完成瀑布前急停的漂亮冒險。



這種愚勇的行為,結果當然是岸邊的人沒能抓住繩子,船上的兩人就隨著整艘船衝落瀑布。



待大批救災員費盡氣力地救起兩人時,其中一人已經沒了呼吸。



也有怕水的男孩,謹慎地在水邊行走,同伴卻故意作勢一推,結果「噗通」,一條年輕的生命就這麼沒了……。





冷靜,用救人的心情來求救



「許多意外,常常都是因為欠缺思考。」王建魁講到,很多時候,其實只要多思考一下、多具備些危機意識,就可以減少許多悲劇的發生。



至於難以避免的天災也是一樣,如果能在事前多演練、多瞭解成災時會面臨的狀況,則有助於遇難時穩定慌張和恐懼的情緒,讓生存機率大增。



「別以為訓練有素的人員,就比較不會出事。」王建魁說,其實任何人遇上未知、無法預測的狀況時,也會害怕、亂了陣腳的。像他自己,有一回參與潛水救溺工作,他根據以往經驗評估水深,認為腳差不多該觸到水底的時候,卻還不斷地下沉,無任何能見度又不知水究竟有多深的他,突然怕得全身發毛。好不容易潛到滯底後,整個人陷入無盡的恐慌中。所幸他即時提醒自己先放空、冷靜下來,才避免掉可能發生的意外。



「遇上災難,套句老話,除了保持冷靜,還是保持冷靜。」王建魁不斷強調,先讓心情穩定下來,才能正確判斷周遭環境和自己的情勢,想出各種可能的方法或管道,讓自己在最短時間內獲得救援。



而根據多年經驗,王建魁尤其提醒民眾,打電話求援時,在對方未掛上電話之前,千萬不要掛掉電話。



他講了一個常聽到的笑話:某人家中失火,打電話報警。接聽人員問:「是什麼地方失火?」他回答:「廚房!」就把電話掛了,留下對方一頭霧水。



盡量保持冷靜,即便一時無法組織出完整的資訊,只要給相關人員足夠時間,他們會一步步問足所需的資訊,所以絕對不要因慌亂而急急掛掉電話。



此外,愈能在第一時間清楚傳達確切地點(完整地址、附近明顯地標)、遭遇什麼樣的災害、有多少人受困受傷,傷者傷勢如何……,就愈能幫助救災人員盡快規畫出正確的救災計畫、該攜帶的工具和裝備,展開救援;獲救的機率也就愈大。





審慎評估,是救災時第一要務



對照水上救生和救災,王建魁表示,同樣是救人,但面對不同的險峻情勢,訓練也有不同的要求。「尤其當上救災隊員後,我會隨時鍛鍊自己的體能、熟悉救災技術,並維持敏銳的判斷力。」



身為救命的角色,王建魁強調,冷靜、正確的判斷,是極為重要的;此外,救災員一方面要把握黃金救援時間,另一方面,更需要確保自身和隊友的安全,倘若自身不夠謹慎,反而可能會落入危險,讓救災成了等待被救。



王建魁回憶去年梅姬颱風重創宜蘭花東,他們第一時間赴蘇花公路救援,當時,不同單位的專家對現場情勢研判各自抱持不同的看法,有人認為可以立刻展開救援,有人卻認為不夠安全,不能貿然入內,「面對同一種場面,可以有數種不同的救援方法和判斷。」



王建魁說,紅十字會救災隊的步驟是讓幾位資深隊員擔任先鋒,進入未知的災區瞭解情況,再向其他隊員回報整體狀況,例如地勢是否危險?是否適合立即進入救援?或是何處有倒塌危險,需特別留意或先固定支撐?現場又有幾名受困民眾,是否受傷,需要何種設備和物資?……



有了初步的探勘與判斷,所有隊員才能根據實際狀況,擬出救援計畫、分配資源與工作。





災難,往往也反應著人心與人性



「對於災難,絕對不要存有僥倖的心理。」經歷了國內外許多的救災行動,王建魁語重心長地表示,臺灣民眾常常抱持一種不正確的心態,「說到買樂透、中頭獎,人人都覺得自己有機會;但是一講到災禍危險,卻往往認為自己應該不會那麼倒楣。」天意難料,沒有人知道明天和無常哪一個先到;或許,把災難當成是一種必然去防患、面對,反而成為近年來天災頻傳下,必須有的觀念和課題。



此外,面對這次日本311強震,對照起去年的海地震災,王建魁很感慨,人民的素質往往也影響著救災行動的進行。



當時他赴海地參與救援時,眼見各國的物資和救災隊千里迢迢地來到海地,卻被困在海地太子港機場,「當地發生動亂,治安大亂,救災人員和物資可能遭搶遭劫,因此聯合國維安部隊禁止所有人員外出或是發放物資。」



反觀日本全國,卻是動員所有的人民努力救災,甚至面對可能的輻射危機,還有人自願當敢死隊,進入核電廠搶救坐鎮,盡量將災害降至最低,讓國人受核害的程度能夠不至擴散。



談及此處,王建魁忍不住激動地紅了眼眶,「國家要強盛,人民要團結!」大災難來臨,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只要全國齊心,大家能夠理性、勇敢地合作團結,讓救災機制順利運作,再大再長的災難,也會有結束、消退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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