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時空東西方大師,同堂競藝
元代水墨四王之首的黃公望之《富春山居圖》,六月一日才剛風光開展,十天後,來自波西米亞,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新藝術大師--慕夏,一七八件代表作緊接著登場,讓台北故宮這陣子好不熱鬧!
一二六九年出生的黃公望,與一八六○年誕生的慕夏,相差五百九十一年,一位在中國,一個在捷克,原本八竿子打不著,如今二人卻奇蹟式於台北故宮相遇,各自競藝,令人既驚奇,又興奮。
濃厚宗教情懷 醞釀傳世傑作
(圖片提供/新新聞)
這兩位分處不同時空的東西方大師,既同樣有著絕妙的藝術天賦及坎坷傳奇的命運遭遇,也有著截然不同的創作風格與領域,但他們登峰造極的偉大藝術成就,同樣深刻地影響著後世。
除了繪畫,學識淵博的黃公望還工書法、能詩文;母親為貴族家教的慕夏,亦精曉文學。此外,黃公望通音律,慕夏則擅歌唱,還憑此天分升學高中;黃公望的《山水訣》是中國山水畫重要的理論著作,慕夏之《裝飾資料集》與《裝飾人物集》則是慕夏風格的百科全書,對近、現代藝術界影響卓著。
黃公望五十歲才習畫,遠摩五代董源、巨然,近師趙孟頫,但薄技小藝亦不棄;慕夏則十八歲時受拒於布拉格藝術學院後,被迫投入插畫、肖像、布景畫、劇場戲服及壁畫等謀生,直到二十五歲方始獲鼓勵贊助,赴慕尼黑藝術學院接受正規教育,但這也練就他的一手工夫,讓他日後在裝飾藝術、建築、海報、珠寶、地毯、壁紙、雕塑、版畫與攝影等工藝設計和文創美學跨領域方面,得有多元而且風格強烈的傑出表現,並引領當代時尚,甚至還因設計巴黎萬國博覽會,榮獲奧匈帝國皇帝冊封「騎士」頭銜及法國政府頒贈騎士勳章;這方面的廣泛成就與尊榮,黃公望遠不如慕夏,但也不影響他的藝術地位。
兩位大師同樣都是喜愛廣交藝術知音的人;黃公望與「元四家」之中的倪瓚和王蒙甚為莫逆,還經常指導他們,甚至更把《富春山居圖》這幅曠世巨作,送給了知己「無用禪師」;慕夏則與高更、羅丹、羅特列克、孟克及德朗等當時知名藝術家惺惺相惜;一八九五年,法國盧米埃兄弟發明電影的第一場試映會,就是在慕夏的畫室舉行的,赴美期間,他更與羅斯福總統結為好友。
黃公望受累被牽連入獄,開釋後頓悟空門,一方面入道全真教出家,與張三豐等道友虔誠釋、道、儒,沉澱心靈,另一方面則隱身山林、寄情丹青,終告揮灑出天下第一神品《富春山居圖》;慕夏在轉換創作過程中,亦流露濃厚的宗教情懷,除將嚴謹的《天主經》古藝術化外,更善用羅馬教廷與東正教的元素,巧妙融入藝術中,潛移默化宗教的心靈改革,因而凝煉出偉大的歷史性經典巨作~《斯拉夫史詩》。《富春山居圖》原長六九○公分,高三三公分;《斯拉夫史詩》則長八○○公分,高六○○公分,兩畫分別為東西方不世出的磅礡大器。
重視寫生的黃公望 ,夙以山水取勝,所以他在水墨裡開天闢地,山川的視覺移動特別豐富,他把中國長卷繪畫的特色,發揮淋漓盡致;講究素描之慕夏,則以人物拿手,因此其在油彩中創造宇宙,人物的心靈聚焦尤是鮮明,將西洋經典藝術之風格施展到了極點。
抒情手法不同 造詣無分軒輊
《富春山居圖》描繪的盡是大地江山的美麗與壯闊,全圖出現的人物也僅八位;《斯拉夫史詩》著墨的全為國族人性的哀愁與光榮,所以全畫都聚焦在人物;這二位藝術大師同樣遭遇異族強權的統治,但在抒發民族的情感上,主題表達截然不同,惟藝術造詣卻同享尊榮,一位名垂華夏,一個享譽國際。
但最大的不同是,黃公望蒙難出獄,即縱身山林、寄情丹青於富陽,從此開啟他的藝術生涯;慕夏卻於德國納粹入侵時,首遭逮捕,慘經一連串的審訊折磨,獲釋不久即過世,結束了他精采的藝術生命。
今年七月二十四日,正是目前在台北故宮舉行大展的慕夏誕生一百五十周年紀念,果真有靈魂的話,同樣也正在台北故宮大展的黃公望,惺惺相惜下,會不會送慕夏一座《富春山居圖》的造型蛋糕,為他慶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