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初,臺灣大學前整排的木棉道紅豔枝頭,熱鬧地迎接新一季的夏。
咻~一個小男孩穿著幼稚園圍兜,從捷運站衝出來,胸前垂掛的長手帕翻飛如紙飛機。「咦?這是什麼?」看到路邊的落花,小男孩興沖沖地蹲下身觀看。或許是有要事商量,孩子的爸媽邊走邊交頭接耳,渾然沒聽到孩子的問題。
小男孩得不到答案,起身一箭步衝到大人面前,指著地上另一朵,提高聲量:「這個~到底是什麼?」……還是沒回應。男孩忍不住生氣了,提腳把花踢飛出去;接著又找到另一朵,用力一踢,這一次飛出去的紅球落到爸爸的腳邊。「喂!不要搗蛋!」爸爸終於開口,卻是厲聲怒喝……。
電影「天倫之旅」中,勞勃狄尼洛飾演的父親,在妻子過世後刻意造訪散居各地的兒女。只是,一場驚喜之旅卻換來孩子的迴避和欺瞞。他無法理解:「為什麼你們和媽媽可以無話不談?有事你們照樣打回家呀,電話還是有人接……。」小女兒忍不住插嘴:「不一樣,不管我們說什麼,媽媽都是專心聽著;而你,就只會訓話……。」話語如利刃刺向了父親,所有的言詞訓誨,全都是為了孩子好呀,為什麼最後竟然成了澎湃怒河,阻絕彼此?他忽然想起遙遠的午餐,孩子們還小,到處奔竄,聒噪的嬉鬧聲貫破雲霄,沒人理會他興致高昂的滔滔演說,複雜的情緒翻湧成一股怒火,他破口大聲咆哮……。
剎那間,他突然懂得孩子們的感受,那種長久以來不被聽見的滋味。
「它叫木棉花。你看,樹上開滿好多,很漂亮吧!」一位路人忍不住開口。小男孩隨即揚起臉望向樹稍,沒多久,原本的臭臉漾起了笑:「木棉花~爸爸,我跟你說喔,是木棉花啦!」男孩邊喊邊衝向爸爸,露出心滿意足的模樣。
是的,當我們願意去聽、給聽,就會發現,小小的動作裡有著大大的力量,讓許多看似難解的問題,咻地,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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