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雙十國慶很搖滾。搖滾國慶的領團人,由賴聲川擔綱。
忙完台北聽奧後,原本想「逃」,讓自己放空一段時間。但心軟、禁不住負責籌備的蕭萬長副總統點名就是要他,還是同意出馬。但說到「國慶」這兩個字,就讓人覺得太肅然了,何況又是百年國慶,想到孫中山,想到黃花崗,還想到一中各表、藍綠互不相讓、台灣欠缺共識……,賴聲川一開始便覺得:「難!難!難!」
創意發想的過程,賴聲川很怕被這些藍綠、兩岸、國共的歷史情仇所困,如今都還有人質疑,台灣是國家嗎?中華民國早就不存在了嗎?那百年國慶,要慶祝什麼?能慶祝什麼?
賴聲川的難,還有另一折。到底要用什麼形式來表達國慶晚會?還是過去那種制式的活動表演兼國威宣示?或者是奧運、亞運那種令人歎為觀止的神技舖排?賴聲川直言,答應接下百年國慶活動之後,他真是想破腦袋。
最後,他還是想到了,一切回歸本然。之前他就想,慶典活動的表現形式,在他看過廣州亞運極致淋漓的開幕活動後,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玩那一套了。既不再玩、不能玩那樣的形式,那便回歸到他最純粹的專業與能量--做戲;大家在國慶那一天,就一起來看戲吧!
第七十三烈士的故事
看什麼戲呢?台灣共同的驕傲是什麼?什麼樣的演出內容,才能超越政治給人的思維桎梏?
在重新大量翻閱了革命史實後,賴聲川被那群二十出頭歲、為革命付出青春與生命的年輕人所感動。他說:「那些年輕人都是知識分子,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他們是夢想家。
然而,故事就祇講七十二烈士嗎?賴聲川內在的創作精靈啟動了,「為什麼不是第七十三烈士的故事?」在當時的動盪年代,不會祇有七十二烈士在為民族與民主奉獻鮮血和生命,也的確有人考證出尚有其他革命烈士的存在。但重點不在歷史的真實中是否存在第七十三個或更多的烈士,而是烈士尋夢的精神。賴聲川虛構了一個賣魚丸的第七十三烈士,以及第七十三烈士的老婆、第七十四烈士。他們為了建立民主共和與自由樂土的夢想,甘心犧牲性命。
那麼年輕的生命願為革命犧牲,是因為有夢。但是,這一代的年輕人又如何呢?難道這一代的年輕人失去夢想了嗎?
賴聲川為這一代創造了一個年輕人,叫做王飛。王飛的爺爺,即是七十三烈土和七十四烈士的獨子。王飛一心一意想要跳舞,領著一群同齡朋友,一起舞動青春生命。但王飛的父親賣了二十年的牛肉麵,努力存錢,就為了讓王飛可以出國讀最熱門的MBA。然而,這一代的年輕人,王飛,終究隔代遺傳了祖先的基因,他努力追求夢想,最後終於跳進了百年國慶的慶典殿堂。
王飛的爺爺手持母親給他的一張小紙片斷句殘信,及父親留給他的一顆樹的種子,嚷嚷喃喃一輩子,告訴別人他是烈士的後代;卻沒有人相信烈士的存在。但王飛是存在的,夢想是存在的,台灣民主自由的社會,最終也是存在的。
年輕世代的搖滾吶喊
「搖滾,是音樂革命的形式」,搖滾誕生的年代,是那一代年輕人對社會的吶喊與革命。賴聲川以搖滾音樂融入戲劇表演,象徵了年輕世代的革命夢想。
賴聲川不是為哪一個政黨或政府在導戲,他為了年輕人的夢想在導戲。虛構的人物,虛實的劇情,但人生的夢想,並不虛幻。
在高鐵上接受採訪的賴聲川說:「台灣的民主是很讓人感動的」,台灣祇要去掉政治的操作,不論支持泛藍或泛綠,祇要大家彼此同心協力,未來是可以在一起共同創造的夢想。
藝術本來就超越藍綠。馬英九總統在第十五屆國家文藝獎頒獎典禮時說,過去藝文曾有一段時間為政治服務,未來政治應要為藝術服務。馬英九這句話似乎多餘。藝文從來不應為政治服務,而應為「人」(為提升人的心靈、包括藝術家自己)服務。過去,有人以藝文服務政治,那是偏離了藝術家之品。如今政治要為藝文服務,就看主政者未來的作為,是真的有心提供藝術家創作的沃土,或祇是為了籠絡藝術家?
至少,賴聲川在創作百年國慶搖滾音樂大戲「夢想家」的過程,是有感受到政治為藝文服務的誠意。這樣一個充滿政治意味的場合,賴聲川完全沒有受到來自政府行政部門的干擾或「審視」。百年國慶的這座舞台,完全讓賴聲川自由發揮。賴聲川服務的,既非藍,也非綠,而是台灣所有民眾共同追逐夢想的自由,與民主。
戲好看嗎?賴聲川說,導過那麼多部戲,每回完成一部戲的編導後,自己內心如果有一種深切的滿足感,大概八、九不離十,觀眾會覺得好看,如同當初導「寶島一村」一樣;「夢想家」,也讓他有這樣的感覺。
百年雙十國慶,別忘了來看戲;也勿忘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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