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裡,紐約市破記錄地提早下了一場大雪,這場雪沒有壓垮在祖科堤公園(Zuccotti park)內紮營的帳篷,也沒有驅散抗議的人群,這場雪並未讓「華爾街人」鬆了一口氣。
祖科堤公園嚴格講並不能稱之為「公園」,想像一下台北的永康街公園,祖科堤公園比永康街公園稍大一點,位在下曼哈頓,已經被毀掉的雙子星世貿大樓(World Trade Center)就在街對角,而紐約證券交易所距公園走路約五分鐘,此外,公園的另一角有美國證券交易所(American Stock Exchange,ASE)大樓,ASE是美國第二大證券交易所。彈丸之地內盡是金融核心機構(摩根大通銀行總部亦在附近),當初抗議人士決定選在祖科堤公園內聚集,也就不叫人覺得意外。
小小公園內,起碼到9月中旬止,都還只是前往世貿大樓遺址憑弔的,來自全球各地的遊客們暫時歇腳的地方。中午時分,遊客們在公園邊攤販車買些飲料和中東食物,坐在公園內幾排石椅上,一邊看著人群、鴿群,一邊吃著午餐,從來不會料到,這兒即將成為「占領華爾街」運動的聖地。現在,公園內駐滿了帳篷,隨時可聽到擊鼓抗議聲,準備長期與寒冬奮戰,不知道公園邊那十來攤熱狗、沙威瑪車生意變得如何了?
「占領華爾街」運動已在全球各地蔓延,在美國國內各大城市(芝加哥、波士頓、舊金山、夏威夷…)不斷出現響應的抗議活動,在歐洲在亞洲及其他各地也都時有爆發抗議活動。「占領華爾街」和「我們是99%」是迄今為止這場全球性系列抗議活動的兩句口號,至於具體訴求如何?關係運動成敗,則尚無法舉出大旗。公園內群龍無首,舉出的牌上有時強調「我們不反資本主義」、「我們不反富人」等,可是,沒有旗幟鮮明,有時就會招來羞辱,美國共和黨總統黑人候選人-康.赫曼(Herman Cain)就曾斥責這群人「不要怪銀行,不要怪華爾街,而要怪自己!」抗議人士所反對者為何?或者,所主張的訴求為何?
經濟達爾文 優勝劣不敗
「占領華爾街」運動乃緊隨回教世界的「茉莉花革命」爆發,如今,「茉莉花革命」還僵持在敍利亞的首都大馬士革街上,東西方世界的抗議浪潮何時歇止?關係著二十一世紀未來發展的趨勢。回教世界人民正在爭取政治上的自由平等,和經濟上的平等;西方世界的青年則在呼籲改善經濟上的不平等。
「不平等」(inequality)可能成為「占領華爾街」運動堅持的口號。然而「經濟平等」從來就不是資本主義要考慮的因素,資本主義的精神是「市場經濟」和「自由放任」,過去三十年來資本主義極度發展,甚至已達「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境界,也就是「優勝劣敗,物競天擇」,華爾街的金錢遊戲一直在進行的,正是一場無聲無息的「經濟達爾文主義」。只不過,2008年秋天,當華爾街的眾多銀行輸脫了時,卻不遵守「優勝劣敗、物競天擇」法則,而要動用全體納稅人的錢來解救和紓困。表面上喊出為避免「系統性風險」,這詞每回由Fed前後兩任主席在國會聽證時提出,總能產生震懾人心的效果,以致政策實質在救富,而無人敢反對。不過,愈來愈多的人開始意識到:華爾街和華府間的政商糾纏,和西方學術界、媒體動輒批判落後國家的「裙帶資本主義」、「親信資本主義」、「貪污資本主義」的現象,本質上到底有多少區別?
租稅謊稱正義 分配不均難幸福
運用財政、貨幣乃至匯率政策,動用國家公共資源,圖利了少數人,是過去三十年來東西方世界各國共同的現象,以致於1%的人群占有40%以上的GDP,所繳的稅收占總稅收的比例則遠低於此。源於十九世紀的租稅平等學說,原有「比例的平等」和「累進的平等」兩說,現在連比例的平等都做不到,遑論累進的平等。股神巴菲特年所得幾千萬美元,所得稅負比率可能不及15%,而他的秘書年所得幾萬美元,所得稅負若含社會安全捐,可能如平均每一美國人所肩負的23%。
若以所得高低、所得分配和人民的經濟幸福感來分類,世界上有三類國家,第一類以北歐各國為代表,第二類以美國為代表,第三類以南非為代表。北歐國家所得高而且分配較平均,人民的經濟幸福感最高,有錢的人稅負極重,可是覺得經濟幸福百分百;窮人呢?覺得經濟幸福有如中國和印尼的有錢人家。美國的所得分配屬中等惡化,平均每人所得雖高,1%的人雖然覺得經濟幸福百分百,其餘的人大都覺得經濟有壓力。南非是另一種典型,平均所得中等,卻分配非常不均(基尼係數非常高),結果造成窮人經濟上極度不幸福,有錢人也覺得危機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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