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年某一天,十九歲的大學生莉娜.梅尼可娃從學校返家,母親看到她時愣住了。莉娜回想:「媽媽說我的抬頭紋和嘴巴四周的皺紋忽然變得很明顯。」
莉娜住在俄羅斯聯邦的馬里埃爾共和國,地處莫斯科以東八百公里。接下來那一年,莉娜看起來老了十歲,把她嚇壞了。「我的皮膚鬆垮,皺紋越來越深,就這麼眼睜睜看着自己變成老太婆。」母親帶她看遍俄羅斯的醫師,終於診斷出她罹患了一種罕見的成人型早老症——魏納氏症候羣,患者通常只能活到四十多歲。「他們告訴我,這種病無藥可治,可是我更在意的是外表。於是我開始求助於信仰治療師和巫師,然而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最後我乾脆把自己關在家裏,足不出戶。」
幸好,一項意想不到的創新技術成了她的救星。莉娜聽說莫斯科有一家「美麗廣場」診所,專門幫助有錢人對抗老化,其療法是把幹細胞(可以長成任何一種新組織)注射到臉部,這樣就能常保容貌年輕。
美麗廣場診所的院長亞歷山大.泰普萊辛醫師很想藉着莉娜這個極端病例來證明他的方法有效,便同意免費為她治療。莉娜的臉頰在注射幹細胞之後,接下來的一年,皮膚果真變得較為豐潤光滑。她每年都會回診一次,四年下來,儘管她仍然有可能出現魏納氏症候羣的其他症狀(例如心臟病),但至少恢復了年輕女孩的外貌。她說:「我很開心,也很感激,這項療法讓我的生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莉娜的例子只是俄羅斯抗老化技術的冰山一角而已。這個國家富有的菁英分子(包括若干超級巨富在內)投資了數以百萬計的經費贊助研究,希望找出阻止老化的神奇分子或方法,為他們帶來更多的財富,同時也讓他們健康地活過百歲大關。
生命就像一場競賽,俄羅斯富豪紛紛投入長生不老的醫療研究。
前衞生部長及俄羅斯醫學會理事尤瑞.謝夫清科號召俄羅斯科學家,希望他們能在「延長人類壽命最佳方案的全球競賽」中拔得頭籌,而這項期許已指日可待。蘇聯身為超級強權之一的日子令人陶醉,可惜早已一去不返,但俄羅斯的科學家若能大幅延長人類壽命,就等同於贏得二十一世紀版的太空競賽,重新躋身列強之林的美夢也能成真。
泰普萊辛正是抗老化領域的先行者。他於一九九四年設立診所,利用俄羅斯的法律漏洞,率先使用這項備受爭議的治療方法。此種療法因未曾做過大規模試驗,以及可能有致癌風險,大部分國家都禁用。泰普萊辛說:「英國因為有保護動物團體,很難在動物身上做新療法的實驗,更別提人體試驗了。可是在俄羅斯,願意付費一試的大有人在。」
隨着技術逐步改良,他現在已有四千五百多位樂意付出大約兩萬一千英鎊(約合新台幣一百萬元)來接受治療的客戶。許多人還在頸部和腹部注射幹細胞,認為也會促進體內的器官回春。
可能是因為不想招搖,也可能是覺得不好意思,他的客戶接受訪問時都不願透露姓名。一名生意人說他純粹是「想有多一點的時間,好多賺些錢。」至少從表面上看來,效果非常顯著。有一對年近五十的夫婦,最近才生頭一胎,他們看起來只有三十出頭。「我們也把卵子和精子冷凍起來了,等到五、六十歲時可以再生一個孩子,而且到時候我們看起來還是像爸爸媽媽,而不會像祖父母。」
幹細胞療法的成功顯而易見,然而這對俄羅斯富豪追求長生不老的目標而言,只不過是塊踏腳石。儘管俄國有許多科學家認為此療法的效果未獲證實,技術尚不成熟,還是有科學家即將展開一連串的治療,意圖把延年益壽的技術推向新境界。
四十歲的生物化學家艾夫格尼.納德勒就是接受富豪贊助的重要科學家之一。他一九九七年離開祖國前往紐約大學任職,不久就成為紐約大學校史上最年輕的教授。八年後,有一次他回莫斯科訪問,認識了行動電話業者「直線」電信公司的創辦人狄米崔.季敏,生涯從此轉向。
俄羅斯年輕科學家前往西方國家(尤其是美國)發展的人數之多,導致良才為他國所用,令季敏引以為憂。於是他在二○○一年成立了朝代慈善基金會,提供經費讓年輕科學家在俄羅斯做研究。
納德勒說:「朋友介紹我認識季敏,當時我心想,這人真是了得!他問我最喜歡研究什麼主題,我說我對老化做過一點研究,想要進一步了解。」
西方國家挹注了數百萬美元的資金研究老化相關疾病,然而抗老這個更廣泛的主題卻不被視為真正的科學,所以納德勒以往幾乎沒有機會進行研究。季敏則很樂意讓他放手一搏,在莫斯科成立了基榮生化實驗室,一年撥款十六萬英鎊(約合新台幣七百七十萬元)。
「我們用線蟲做了四年實驗之後,已找出幾個對壽命大有影響的分子,事實上其中兩個分子幾乎可以讓線蟲多活一倍的時間。」由於牽涉到數十億元的商機,納德勒不願透露詳情,包括如何把研究成果轉化為療法。但是他說:「我們運氣很好。基於其他理由,這些分子本來就已獲得美國食品暨藥物管理局〔聯邦政府規範藥品的主管單位〕核准,所以立即就可用於人體。」
於此同時,另一位大富豪提默.阿騰耶夫二○○八年賣掉他的手機王國後,也全心投入抗老產業。他說:「生命就像一場競賽,我們希望延長競賽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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