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我胸口長出一撮黑毛,頭上又是濃厚密髮,家母常揮著削薄髮剪,說是怎麼生了個野人孩子。20多年前剛到清華大學教書,還常敞著領口露出胸毛,自以為頗有些漢子氣。但是現在已是皺皮黑斑,頂上又白毫斑雜稀疏,而看著家母養了11年的老貓,卻仍是毛髮鮮亮,既感嘆自己青春不再,又為人類抱屈。我們是哺乳動物之最,為什麼褪卻毛髮來彰顯老態呢?
為了不讓青春留白,前些時候我拔了根頭毛,真空鍍金後,在掃描式電子顯微鏡下細細賞玩,並照相留念。為了對比,我還拔了根老媽寵貓阿咪的金毛,再加上非洲羚羊和北極馴鹿的毛。排比之下,長相是難分軒輊,所有哺乳動物的毛髮表面上,都是覆瓦狀的層層鱗片。
哺乳動物和爬行動物系出同源,外表之所以分別披上毛髮和鱗甲,該是因為哺乳動物有了恆溫生理,毛髮有助於控溫保暖。然而所有哺乳動物中,唯獨人類身軀無毛,這應和築屋、生火、穿衣取暖有關,身上毛髮之有無,和生存、繁殖無關後,也就逐步退化了。另有一說是,早期人科動物為了使身體清涼,而脫落了毛髮。但是頂上華髮卻和美麗相關,古今皆然。我曾在陝西歷史博物館看過唐代髮飾展,那華麗創意的打扮,毫不遜於當前時尚。
護髮是現代人生的重要議題,不論日常的洗染吹燙,或尷尬的植髮再生,都該有正確的科學知識。因此在這一期《科學人》,李名揚寫了篇扎實的〈三千煩惱絲〉,細讀了,必有受用處。不過頭髮若只剩三千,還真是令人煩惱,對我來說是越多越好啊!
天下事常無定數,冷血如魚者,竟也有熱血的種類,那就是有鮮嫩紅肉的黑鮪魚了。牠們和恆溫的鯨豚一樣,都能用熱騰的血,直潛千米深的冰冷水域,來追捕獵殺。但命運造弄,牠們也和鯨豚共同面臨人為的種族滅絕。讀過封面故事〈拯救黑鮪魚〉後,我們也該想想如何為東港的「黑鮪魚文化觀光季」善後了。或許這也是個改正的好契機,畢竟在現代社會裡,以屠殺為慶典已不是光彩的文明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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