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文章

美牛爭議 四主角演一場變調的戲

文/邰客倫    

中美各找利益點 民眾權益何在?





佛教《涅槃經》卷三○載:「其觸牙者,即言象形如萊茯根(蘿蔔);其觸耳者,言象如箕;其觸頭者,言象如石;其觸鼻者,言象如杵;其觸腳者,言象如木臼;其觸脊者,言象如床;其觸腹者,言象如甕;其觸尾者,言象如繩。」這就是成語「盲人摸象」的由來。



此次美牛案的爭議也正如盲人摸象,切入的面向,跟觸摸的事實不同,便會得迥然不同的答案,這樣的公共政策沒有明確的答案,因為切入的角度不同,自然莫衷一是,如何提綱挈領迅速掌握其梗要,更找到你能說服自己的答案,建議你拉高高度,由參與這場美牛大戲的主要參與者的各大角度切入,這樣便能簡單找到能說服你的答案,否則所謂的美牛問題,也正如德國肉品香腸,只是一堆問題攪在一起的絞肉腸,嘗不出問題的原味。



這場美牛大戲參與的演員,共有幾位。第一位,扮演反派的美國政府,第二位就是已無連任包袱的馬英九政府,第三位是台灣的消費大眾,第四位就是動物明星,牛隻與豬隻。一如好萊塢電影,有著動物明星演出,幾乎都是票房的保證,這場美牛大戲,引起轟動並同時在院線連演數個月,也將可期。





當選後急著開放 馬政府前金後謝?





第一男主角:連任馬政府的立場,可以曾經手相關業務的國安會前祕書長蘇起的說法為代表,上個禮拜蘇起接受聯合報專訪,坦率地表示,台灣今年必須解決美牛問題,才能穩固台美關係,否則明天一方面又要搞兩岸關係問題,一方面又沒美方的支持,繼續在美國牛肉問題上糾結,這將對明年兩岸關係的新局面發展,產生嚴峻的不利影響。



「解決美牛問題,穩固台美關係,我們跟美國很多關係就可以推展下去,」蘇起就是以這麼直白的話表示觀點,這也可以代表馬政府的立場與意見,馬英九在選後立即承諾薄瑞光加速處理美牛問題,這樣劍及履及的態度,顯見蘇起的論述已成為台灣馬政府的主旋律,「若欲取之,必先予之」可以為馬政府的態度,做了總結,無論馬總統對包道格的表明立場,或國民黨副主席章孝嚴在美國華府表明美牛問題是跟TIFA(台美間貿易暨投資架構協定)的簽訂綁在一起,在在說明這個立場。









(圖片提供/新新聞)







提前叩關 傳是為美豬進口鋪路





新任農委會主委陳保基儘管在大年初五,已被陳院長徵詢入閣意願,但整個美牛問題解決刻不容緩的說法,陳保基完全未被徵詢,僅僅看報紙才知道,顯見陳保基純粹被定位為善後的技術官僚而非決策者,馬英九急於處理美牛問題,可見一斑,而綠營指控,「開放美牛瘦肉精問題是前金後謝的說法,更顯可信度。」



第二男主角,也是第一反派,便是美國政府,美國為全世界畜牧大國,提供全世界肉品超過兩成以上,行銷一百三十多國,畜牧產業對美國政治的影響力可想而知,美國牛肉現在有進口嗎?其實連這個根本的問題,一般台灣人都還搞不清楚。



釐清問題永遠是討論公共議題的第一步,根據官方統計(食品衛生管理局數據),進口的種類分成三大類,去年一整年進口美國無骨牛肉二八八九三公噸,帶骨牛肉七八八公噸,牛雜五十五公噸(只有牛筋),事實上占台灣的牛肉市場達到四成多到五成。



目前禁止入口的祇是前衛生署署長楊志良簽署的「美國牛肉與其進口規定」當中,附表所列的三十六項禁止入口項目,簡單說就是牛內臟、牛碎肉、牛絞肉以及服用違反台灣禁止藥品的牛肉,以及三十個月以上的牛肉。







(圖片提供/新新聞)



之前禁止美國牛肉輸台,主要是因為美國出現狂牛症疫情,將美國列入疫區,雖未擴及人類,但是根據台灣目前頒行的法律,二○○六出現疫情,必須十年之後才來檢討是否開放,也就是必須要二○一六年才能檢討。如今美牛提前叩關,國際政治的現實利益擋也擋不住,其實也就是弱國無外交的赤裸裸寫照。

目前也有說法美國牛肉在台灣已經趨於飽和,其實這次借瘦肉精開放做為叩關理由,輿論頗懷疑,祇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主要是藉此機會擴大牛內臟的輸入,甚至擴及美國豬肉進口,這也是為何這次民間反對聲浪最大的來源,均為養豬協會最重要的原因,否則,牛肉進口與台灣的養豬產業是不太相關的。





狂牛症「中獎率」 豈能用機率來討論





第三主角就是台灣的消費大眾,核心議題就是台灣人的健康,會不會受瘦肉精所影響,在周二參加食品藥物管理局首次諮詢會議的北榮毒物科吳明玲教授就挑明,科學證據,目前美國所採取的瘦肉精種類是簡稱培林的乙體受體素,人體服用之後,代謝甚快,半衰期(剩下一半)也僅有四到五個小時,吳明玲接受訪問時率直表示,培林的毒物問題在台灣相較於其他毒物問題,僅是小巫見大巫,著墨甚多其實是對食品健康抓錯重點,但是內臟絕對不能開放,這不是培林的問題,而是狂牛症感染的問題。



儘管蘇起在二○○九年無條件通過美牛入關,宣稱中獎的機率僅有百億分之一,來為自己的開放進行辯解,但醫界與獸醫界普遍認為,一旦遇到就是不可避免的死亡,目前也無特效藥可以治療,豈可以用機率來討論。「我就絕對不吃美國牛內臟」,吳明玲斬釘截鐵地說。









(圖片提供/新新聞)







食品安全不能兒戲 學者批「你敢信嗎」





而台大微生物與生化研究所教授蕭寧馨二○○九年討論到相關問題時,也嚴厲批評政府處理的態度:「(一直以來)風險分析祇是教訓老百姓的工具而已,食品安全又不是颱風,我們為什麼應該知道如何計算風險?」



同時,也參加這一次食物藥品管制局首次會議的台大獸醫學院院長周晉澄更表示,藥品是用來治療,不是用來添加的,添加物本來就應該添加天然品,「難道我們過去在飼料添加抗生素製造出超級細菌(無法治療的)的慘痛經驗還不夠嗎?」



周晉澄強調,這已經是現在畜牧學的主流思想,所有的藥品實驗,其實時間甚短,目前培林的人體實驗,僅僅只有六個人的樣本,而且是專利生產培林藥廠自己的實驗,這六個樣本還有一個落跑,只剩五個,這樣的數據,你敢信嗎?即便可以,你能確保十餘年後不會出問題嗎?幾十年後的問題誰可以背書?官員都退休度假去了,「到時候真的發生還可以賴說因為死者去過英國呢?」他打趣說。



「美國藥廠回收藥物的例子,報紙你還少看嗎?」周晉澄感嘆地說。他表示,所有的學術單位都受限於現實條件,換言之,你如果拿農委會、衛生署的經費做研究,你又如何能不體察上意,做比較保守的研究報告呢?博士生也是要經費做研究啊,不然怎麼畢業?「我就是不拿這兩個單位的研究經費,才敢在上一次會議退出背書。」



最後一個重要角色,便是動物本身,其實,現在所謂的「人道飼養」已經成畜牧界的主流思潮,周晉澄表示,根據生產培林藥廠的自己家畜實驗,服用培林的豬隻,將會出現緊張的情緒,對於不熟悉的個體將會出現攻擊行為,這也會讓所謂豬隻的緊迫症候群(PPS)加劇,也就是所謂豬隻運送過程容易死亡的症狀,他強調:「何況這樣的研究報告還是出自生產培林自己的藥廠。」





官員憂一旦開放 連國內也管不住





一個政策決策,必然要結合所有因素做成本效益分析,對於反對美牛過關一事,周晉澄也不抱樂觀,他所期待的是,如果一旦開放美牛瘦肉精使用,相關的配套一定要做得相當嚴密。



一如一位農委會高層透露,台灣即使不開放瘦肉精,養豬業者使用瘦肉精的情形還是屢見不鮮,而且還不是用副作用較低、價格較高的培林,以賺取暴利(一隻豬隻可以額外獲利四百元到六百元台幣),一旦開放使用培林牛肉輸入,雙重標準又如何杜悠悠之口,又如何管制國內使用瘦肉精,日本雙軌模式在台灣想要運行順暢,恐怕「橘越淮為枳」。



劉晉澄表示,強調動物權利,強調人道飼養,在目前的台灣可能陳義過高,現在也祇有歐盟規範略微提及,但絕對是未來畜牧主流,即便不提這樣高調,他想到一旦開放,學童的營養午餐、夜市牛排的管制,便擔憂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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