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蒸飯歷史開始於小學一年級,那時一個禮拜只有周三是全天課,帶上專屬的午餐便當去學校蒸,絕對是一件大事。
母親雖是職業婦女,仍會幫我和妹妹準備便當。我們家的便當菜色很簡單,前一夜吃什麼,隔天的便當就是什麼;若是吃火鍋,我媽也會下一把粉絲或麵,拌沙茶醬,搭配火鍋料,裝一個隔天中午的便當給我。
國中最要好的朋友也帶便當,但帶的是她家對門的小飯館做的菜,所以即使都是蒸飯一族,便當盒打開來,我的便當菜總顯得樸實許多。適合帶飯的菜,媽媽通常會多煮一點,所以可能連著兩天的便當都是同樣的「主菜」,其中,鹹蛋蒸肉餅特別常見。
有一次,媽媽多留了一份鹹蛋蒸肉餅當後天的便當菜,國小低年級的妹妹提早下課回家,肚子餓,居然偷吃掉了。她年紀雖小,但機靈,吃了我的鹹蛋肉餅還懂得消滅證據,於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洗碗就這麼自動自發地完成了。媽媽回到家,找不到特意留下的便當菜,一開始,妹妹還假裝事不關己,最後還是主動承認犯行。我媽到今日偶還會叨念:配飯用的菜那麼鹹,居然就這麼吃光了。
高中時念女校,女生愛交換菜色。有一次,朋友夾起我便當盒裏的青菜,才咬了一口便問我:「你媽是不是用煎魚的油去炒菜了?」她還煞有其事地要我轉告我媽,炒菜要用新的油,才不會有其他怪味。我覺得有點窘,但私下覺得這樣好像也沒什麼不好,因為媽媽節省嘛。
後來我出國念書,用冷冷的三明治當午餐嘛,口味上不太合意,價錢又不夠親民,所以就自己準備起便當來。便當菜煮來煮去也有黔驢技窮的時候,總不能老是一鍋咖哩吧?於是和媽媽通電話的內容,很多時候是在討論什麼樣的菜適合帶飯。
在這段期間,常想起媽媽是如何努力而持續地在我求學的歷程中為我準備便當,用餐時刻,能有熱騰騰的飯菜,不用花心思煩惱這天要吃什麼,不用和同學去擠合作社……
每當想起那段帶便當的蒸飯時光,一種幸福感便自心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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