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
「回到家,我的話比較少。」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彭于晏是比較安靜的這一方,就像傳統默片的演繹方式,用一種抽離的心境,擷取白天在外沾染的添加物,到了生命只剩黑跟白的夜晚,再以沉澱後的心態一一抹去,剩下自我對話的空間,卸下面對鏡頭時的喜怒哀樂,接著不發一語,悄悄地,與世隔絕。
也許這正是演員難以言喻的生活,永遠都有不相干的人們滔滔不絕、主觀地評論演員的工作表現、生活風格,但也許演員們心裡覺得重要的事情,是和家人在沙發上看著一部老電影的DVD,然後不小心睡著;或者是和朋友去Clubbing,在After party上窩在包廂,習慣性帶著的棒球帽(不管喜不喜歡),掩飾藝人的身份,鑽到搖滾派對裡,擠在人群裡,刻意忽略旁人的眼光,與熟悉的朋友們黏在一起,盡量保持隨興。
換上輕便衣物
前一晚發生的事,沒有人知道,除了自己。他提振起工作的情緒,踏出和家人同住的家門,四周寧靜得不得了。一身運動休閒裝扮,是彭于晏,總像是剛從健身房走出來般精神奕奕,「我每天都會慢跑。」他在台北春日的薄霧間慢跑,到了義大利旅行時,也不忘持續慢跑的習慣。「到羅馬時,我還是會在早上慢跑,跑遍大街小巷,平常逛街逛不到的地方,巷弄裡面有很多驚喜。」這讓人想起不少他在電影裡的身影--在《LOVE》裡扛起公路單車,平穩地在信義計畫區間流動穿梭,串著一個又一個迷人的城市插曲,讓人又懷念起了彭于晏好清新的模樣。
是《戀香》裡的大男孩嗎?還是台版《愛情白皮書》裡從日劇回憶裡跳出的鄉愁?這樣一派陽光自然的彭于晏,最讓我直接聯想到的片段是《我在墾丁*天氣晴》。過去從來沒想過,出道10年的彭于晏會在事業途中,給自己一個很適切的轉變。「體驗不同的角色,付出努力,得到的成長是很開心的,而這股力量也會反映到自己身上。」當時,在恆春半島待了大半年的彭于晏,古銅色的肌膚和那股陽光氣質,漸漸向過往的稚氣說再見,更加自然的口條和演技,也確實讓人對他產生不同於以往的眼光。
鎂光燈底下
摒除彭于晏曾有的事業低潮不談(年紀輕輕就得承受經紀糾紛),一出道就頗受矚目的他,早已面對無數次封面人物訪談,Esqurie在這些年來,也替他記錄了各個時期的特質,像是2009年初的封面,他那股活力,與好似玩世不恭的銳利,宛若正要大放異彩--初出大人世界的大男孩;這次,我們選在他正在拍攝《寒戰》的時間點,再度邀請彭于晏踏入Esqurie的世界,整理好平頭上的髮絲,額頭上粗獷的紋路透露了些成熟的訊息。幾天前剛滿30歲的他講起話來,多了點緬懷的口吻:「以前年輕的時候,很在乎作品的收視率,接著夢想要出張唱片,不像現在,比較順其自然,選擇有挑戰性和突破的角色,有機會就去做。」
最近,彭于晏開始學素描,畫蘋果,畫立方體,他透露說是為了下一部戲做準備。這不禁讓人開始細數他在戲劇中的「才藝」:好比是《翻滾吧!阿信》裡的體操選手、《聽說》裡用手語溝通的男孩,還有《海豚愛上貓》的海豚訓練師。在他選擇角色的邏輯裡,似乎都帶了些「學習」的成份。「選劇本時,興趣和突破的程度是主要依據,其次才考量這個角色是不是會得到共鳴。」和年輕男演員訪談的次數愈多,就愈不認為「偶像劇」這詞彙的正當性--難道偶像就等同於演技差?在這一票熬了10年左右的年輕演員身上,我們看出了一種對「偶像」這詞的叛逆。他們奮力一搏,就是想掙脫「偶像」的束縛。
他的幽默感
當你看見彭于晏不疾不徐地,坐定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時,也許有機會看得透徹。是印象中7年前總是笑得燦爛的他,誤打誤撞拍了幾部戲,好想掙脫那個「太可愛」的形容詞,一個人待在教室裡,等著待會在志工活動露面,身邊少了照顧他到無微不至的人。頂著烈陽,穿著那雙剛在花蓮買的紅白相間中國強帆布鞋(還沒接下國際品牌代言時),嘻嘻笑笑地說真好穿。姪女來探班,在後台和小女孩玩得不可開交,開心的氣氛渲染了了無生氣的日光燈下……。好多好多的他在螢幕背後的漏網鏡頭,是如此平凡與溫和。
身邊的人總是說他好幽默,雖然不是每次都感受得到,但也無妨(身旁的宣傳朋友倒是極力推薦彭于晏的幽默,滿懷笑意地說他平常好好笑)。談到心裡認為Esquire男人該有何種特質,他說:「幽默、風度,還有少不了的大器!幽默的人總會開自己的玩笑,不是糗別人的那種。」在近年幾部電影作品和廣告中,幾位女主角也很常在訪談中這麼稱讚著彭于晏,他陽光的那一面總是渲染了工作環境,把大家都逗得很開心。採訪時,三不五時也能發現到他的幽默。像這次拍攝地點選在台灣賓士的保修廠,彭于晏也像一般人一樣,覺得烤漆室很酷,喜歡在新的環境下進行拍攝工作,自己也忍不住拿起智慧型手機拍起照來。
你看見的他
礦泉水不離身,當你看見彭于晏穿梭在拍攝場景間,能不搭電梯就不搭電梯,樓梯間跑上跑下,好似時時備戰的運動員,讓自己每一刻都保持豐沛的能量。長期關注他的觀眾不難發現,這幾年他的身材可謂是愈來愈「精壯」!在《翻滾吧!阿信》中的他,簡直可比體操選手,肌肉線條無懈可擊!「現在肌肉不比那時候了啦,但我絕對會補充大量的水份和水果,一般來說,東西還是照吃呀!」(拍照時準備的海南雞飯也是嗑光光)平常他也會去小吃店大快朵頤。「我都會帶《LOVE》的海報到店裡,問老闆可不可以幫我貼在牆上宣傳!」老闆也總是要我「多吃一點」!
也許是因為他的笑容可掬,總特別有長輩緣,吃飯時會多塞點食物給他,像照顧小男孩般。但在這樣生活條件下長大的彭于晏,也開始參加世界展望會的「飢餓三十」活動,到非洲肯亞和當地居民互動。「當你看到別人生活的條件是如此惡劣,舀著混著排泄物的水來飲用,心裡真的會開始有一些感觸……。」在那裡他幫忙挑柴、送米,感受拮据的生活。雖然說這樣的橋段年年上演(演藝人員宣導積極正面思想),人們的感悟力也有所不同,但在真正實地走訪的人心底,燃起的價值觀改變卻是無法避免的將來,而這對彭于晏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當你看見他的時候,也許會先從年齡下手,盤算著1980後出生的這個世代,是狂妄?自我?或是典型的草莓族?彭于晏推翻了這些刻版印象,他有時謙虛得令人招架不住(金馬獎上被阮經天逗弄時的靦腆笑容),然後很溫柔地聊著和家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我覺得80後的人,有辦法完成自己想做的事,確實地放手去做,認真思考如何改變這個世界,並且以創意取勝。」,現階段的他,專心拍戲,一部分的自己也放在家庭事業上,好比說思考母親在上海的餐廳,以及姊姊設計的服裝,怎麼樣能有更好的發展。問他未來有可能參與設計?拍自己的片子?經營餐廳?他不把自己侷限住,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於是,就放手一搏吧,機會無限可能。
他看見的自己
「我一直都很投入。」彭于晏如此堅定地形容自己對事業的心境。當一個人如此充滿自信,這其中必然是經過不少挫折,才能造就成熟的人格特質。「面對新的挑戰,我會緊張,但我不會服輸。」就是這股牡羊座的性格吧,溫順的表面下總有點強硬的態度,所以,受到不平等待遇時(好比經紀公司干涉太多私人事務,或者被不實報導攻擊等),彭于晏並不會就此把自己隱匿。回首起起落落,彭于晏有了以下的結論──「人生,太平順也不太好。」就是得遇到低潮,才懂得珍惜隨之而來的穩當,並在適當的機會表達真心話。
尤其是資訊時代下,藝人曝光的舞台變多,不再只靠傳統媒體傳播消息,臉書上一發表最新動態,全天下都知道了,藝人可以最直接的方式表達想法,這也讓這群年輕的藝人有了發洩的管道。比如說,先前部分報導影射彭于晏的感情世界,他也在臉書上嚴正回應:「人就是得互相尊重,現在我有平台可以直接回應,講出我的心情,不能接受子虛烏有的事情。」對此他不是以一種生氣的方式表述,「生氣也沒好事。」反而有些淡然。發洩完了,還是得回歸原本平靜的生活。
和彭于晏的訪談中,他最常提到的是家人;他最崇拜的演員是勞勃狄尼諾、強尼戴普;他也不經意地說道:「我的潛意識裡,有些孤單的成分。」家裡除了彭于晏之外,就是女人的世界。他對父親的角色印象不深,也於是對維護家庭更有使命感。「我覺得母親為了照顧我們,這麼辛苦,我也得更有責任努力工作,可以照顧家人。」在早期的作品《戀香》裡,彭于晏和飾演父親的劉松仁結下深厚的情感,也許是一種對父子關係的渴求,或者是內心失落的某一部分被掀開。提到親情時,彭于晏總顯得特別祥和(有些乖小孩的感覺)。
從80後的彭于晏身上,我們可以學到些什麼?當然,他所承受、經歷過的事物,在你我身上都有可能發生過,甚至更激進。然而,像彭于晏個性中溫和,卻又堅定的這一塊,並不是人人都能具備。面對眼前發生的事,不再惶恐緊張,實際上是某部份的成長。彭于晏收拾起過去傻呼呼的笑意,用恰到好處的嚴謹,和無與倫比堅定的態度,宣示而立之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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