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世界的學術界多變。變化得最大的,乃是過去最重要的政治學和經濟學已日益沒落,不能再算是一種「社會科學」,學科的重心也向企管學院轉移。
其中最明顯的乃是領導學的變化了。從古希臘的柏拉圖開始,他們在討論政治時,都會把領袖的角色放在重要地位,政治學重視領袖的傳統,一直延續到十八世紀的啟蒙時代到二十世紀的中葉。
但二十世紀中期以前,由於現實政治上,德國出了個希特勒,俄國出了個史達林,他們都毫無疑問的是壞領袖,於是政治學術界遂閉口不敢再談領袖問題,如果談領袖問題,就會被人說成是在鼓吹人治、鼓吹權威,當政治學不敢再談領袖這種大問題,政治學當然愈來愈膚淺無趣,於是領導學的研究遂你丟我撿的轉到了企管學院。
如果我們注意,當可發現領導問題轉到企管學院的初期,實在卑之無甚高論,由於缺乏了思想方法論的訓練,他們的研究都是成功的企業家就講成功的理由,失敗的就講失敗的理由。但隨著企業方面領導學的發展與進步,新的領導學已趨成形。
政治學倒退 新領導學帶來啟發
(一)新的領導學已不再只是研究企業現象,已開始返回去研究政治上的領導現象。
(二)政治學以前研究領導問題,由於意識形態的限制,會把傳統領導與民主領導分開而論,而疏忽了領導問題所有的共通性。特別是近代其他學科如心理學、病態精神現象的發展,新的領導學對領導的病理研究已大有進步。
(三)近年來,由於各國都政治倒退,很自然的,領導學又開始變得重要,特別是評論界受到新領導學的刺激,對各種領導學的病理有了更多理解,據我所知,平庸問題的研究、壞領導的研究、對作秀政治的研究,甚至對領導者偏差性格的研究已增加。
也正因此,受到近代領導學的影響,我發現政治學其實已沒有什麼好讀的,政治學的退步已成了一種危機。相反的是,當代的新領導學反而能給我們許多啟發。舉例而言,稍早前我曾讀到當代管理顧問專家瑪蘭德蘿(Loretta Malandro)所寫的《無懼的領導》一書,就認為這本討論領導病理的著作,很可以用來分析我們今天的馬政府。
研究政治的都知道,當一個領導者雖然有了權力就可享榮華富貴,他的任何事情也可成為鎂光燈焦點,但一個統治者其實內心是很恐懼的。他今天被人喜歡,但人心如流水,明天可能就不喜歡他;他控制偌大的一個組織和政府,卻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怎麼知道這些人個個忠心耿耿、不會出他洋相?他手下一堆奇才異能之士,要怎麼樣才可免於被這些人看不起?這些人今天就心懷二志,等到他下台,誰敢保證這些人不會翻舊帳。
一個領導人單單想這些,就已恐懼得寢食難安。
林益世弊案 危機連環爆的開始
早期的專制研究者就認為,專制者所以會專制,其實真正的原因就是恐懼。研究國民黨歷史的也發現,當它的危機感愈強,就愈會全部都用嫡系親信,這是由於恐懼而造成的領導風格,古今並無兩樣。
瑪蘭德蘿在《無懼的領導》一書中也明言,當一個領導者恐懼,他就會出現十種盲點行為:(一)獨斷獨行。(二)對影響到了別人無感。(三)對任何事都以為自己知道。(四)不和別人做深度困難的溝通。(五)喜歡把責任推給別人和環境。(六)對承諾喜歡隨機的開支票。(七)認為別人都在搞陰謀。(八)對任何事都淡定。(九)決策反覆都不講清楚。(十)總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夠好了。瑪蘭德蘿所講的十大領導問題,簡直就是在說台灣的馬政府。
今天的馬政府已陷在一種亂即亂到底的困境中。他一開始連任就獨斷獨行,人民強烈不滿,他為了顏面也不願意找個下台階自動下台,反而一直祭出黨紀,要勉強立委黨員闖關。由於立委有苦衷,闖關不成,他的恐懼就更深了。不但把責任賴給民進黨的陳水扁時代,也開始搬出親信人馬要占住台灣的關鍵位子,這是要把權力馬家軍化;而於此同時,則是由於他對台灣並無真改革,它的體制內爆也開始出現,林益世案即是國營特權體系弊案的內爆。這種弊案絕非個案特例,而是馬政府危機連環爆的開始。
因此台灣最近這一連串的問題相繼發生,乃是領導危機的深化,人們真的要用當代領導學的病態領導理論來加以分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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