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閱讀推得最成功的是小學,尤其是低年級,但是到了高年級以後,閱讀的學生就愈來愈少了。仔細觀察發現,除了準備基本學力測驗剝奪掉孩子閱讀的時間之外,可以給高年級以上孩子看的書也實在不多。
許多大人覺得已經會閱讀了,現在可以給他們看「有用」的書了,孰不知閱讀一變成要考試的有用東西就無趣了!孩子就不愛讀了。
閱讀應該是「悅」讀。
我曾去書局找像美國青少年看的《神探南茜》(Nancy Drew)或《哈迪兄弟》(Hardy Boy)這類的偵探小說,結果都沒找到。
我記得我兒子小時候非常喜歡看《哈迪兄弟》,全套都買齊,天天看,還講給同學聽。要搬家回台灣時,精裝本的《哈迪兄弟》實在很重,我想把它捐掉,他哭鬧不肯,一定要帶回台灣來。那時他才小學三年級,他一直看到《哈利波特》出來才不看。
這兩個系列都是專門為青少年創作的偵探小說,美國許多青少年認同他們、模仿他們。
我孩子以前跟我上超市時,常常悄悄跟我說:「媽媽,那個人很像《哈迪兄弟》裡○○集中的壞人……」他在看書時,會想像書中的情境,也很自然的把人物描寫的技巧學進去。他也會模仿書中人物的說話方式:「不要騙我,我不是昨天才出生的。」(Don't lie to me, I wasn't born yesterday.)令人忍俊不住。
偵探小說,教你抽絲剝繭
偵探小說屬懸疑(mystery)小說的一種,在破案的過程中,需要抽絲剝繭。它一方面訓練孩子的觀察力,一方面訓練推理能力,每一集都有好幾個嫌疑犯,每一個人都有一些符合兇手的特徵,寫得好的時候,連我們大人都會拿起來看。據說柯南.道爾把《福爾摩斯》寫得跟真的一樣,竟有觀光客到倫敦找貝克街福爾摩斯的家。所以在推台灣的青少年閱讀時,我一直遺憾沒有多一些像這樣的書可供選擇。
因此【少年天下】書系的《少年鱷魚幫》出來時我很高興,希望它是一個開始。
書中的主角其實是個終生坐輪椅的少年——庫爾特。作者說他有一個殘障的兒子,這書就是為這個兒子寫的,很令人感動。
作者透過庫爾特的嘴教導孩子如何跟殘障的同伴一起玩,也透過庫爾特告訴其他孩子:當你坐在輪椅中時,你被訓練得有耐心,你必須等待別人有空來推你出去玩,你無法心急。原來人的耐心是這樣被訓練出來的!能跑能跳的孩子真的要感恩。
庫爾特晚上睡不著時,就坐在窗旁看外面,當鎮上發生偷竊案時,窗邊的庫爾特就是第一個發現壞人的人。那一段很像一九五四年金像獎電影《後窗》:詹姆斯.史都華(James Stewart)腿斷了,躺在床上休養,窮極無聊,用望眼鏡看對面公寓人家,正巧看到兇殺案,但他就像庫爾特一樣,無法行動,只好靠女朋友葛麗絲.凱莉(Grace Kelly)來幫忙。我們看到頭腦那樣清晰、思考一流,身體卻被綁在輪椅中不能動的孩子,才真正了解什麼叫「心有餘而力不足」,令人徒呼負負!
書中設計了一個兩難情境,鱷魚幫的一分子—法蘭克的哥哥正是竊賊,你該報警檢舉他嗎?這些孩子陷入長考,但是他們做了一件對的事,就是在討論要不要告發法蘭克哥哥時,堅持法蘭克在場,這是面對問題的勇氣,是很正確的行為。我們要教孩子不在別人背後嚼舌根,有什麼話當面講明白。所以他們決定不告訴警察是誰偷的,只帶警察去取贓物,但是當無辜的義大利外勞的孩子被控訴是小偷時,他們就必須站出來了,因為親情是一回事,讓無辜的人頂罪、抓去關又是另外一回事。
書中描寫德國小鎮的經濟不景氣,大人失業,工廠關門,家庭氣氛低沉。這個沒落小鎮一直使我想起台灣的鄉鎮,非常擔心台灣再不振作,以後會像菲律賓一樣,家長只好出外去做台傭,看這書早一點把憂患意識帶給孩子也是好事。
大人出外討生活,漫長暑假,孩子做什麼好?書中寫的,台灣也有同樣的問題。書中孩子們搭樹屋,自己做聚會的場所,我們的孩子連地方都沒有,只好上網咖。其實我們很需要提供青少年一個正當的聚會場所,讓他們可以在那裡和同儕切磋。在原住民部落中,都有個專門聚會用的屋子,中間凹下去可燒火烤肉,部落的年輕男性聚在那裡,接受耆老的經驗和教誨,是個文化傳承的地方。
年輕人活力充沛,如果不要他們鬧事,我們應該提供發洩精力的地方;年輕也是大腦學習最快的時候,如果要他們成材,就要提供學習生活經驗的場地和機會。看到書中的鱷魚幫,想想我們的補習班,說不定該看這本書的是我們大人了。
在台灣,適合高年級以上孩子看的書不多,《少年鱷魚幫》是個開始。它一方面培養少年的同理心與推理能力,「是否報警舉發親友」的兩難情境,更讓讀者跟著書中人物,進行一場友情、親情、正義與勇氣的深度思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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