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淨素著臉,帶著淺淺的笑容,落單在梳妝助理們的後面,獨自進門。向大家微笑招呼後,進入化妝室的椅子上坐好。沒多久,經紀人把印滿題目的三大頁紙交給她,她接過就低頭細讀起來,好像拿到手的是一本新出版的小說,而不是一堆要回答的採訪問題.有好一會兒,她專注讀著,透著靜定的氛圍,好像她的頭上沒有造型師的吹風機嗡嗡地吹著,好像沒有梳子在抓捲她的頭髮,可其實在同一時間裡,攝影棚內音樂聲,人聲,服裝編輯,經紀人、宣傳、髮妝師以及助理們,走動交談嘻笑,紛紛擾擾,她卻能定下心來,準備回答那些紙上的問題。
素雅。我心底冒出這個詞,那一刻的她還沒上妝,像朵小花,香氣不濃,淺淺地傳送,也許你注意到,也許你忽略,但她氣定神閑,就開在那裡.僅管她的歌聲已經是那麼經典,這卻是我第一眼見到梁靜茹的印象。
人生在不停地撿東西
她的歌陪很多人走過傷情時刻,像〈勇氣〉或〈分手快樂〉這種歌不管什麼時候聽或唱,總很容易勾起人內心的什麼,引得人眼睛酸酸的,再不管控好一些就會飆淚。雖然說唱歌的人不用負什麼責任,但一有機會採訪到她忍不住還是開頭就問她為什麼會擁有這樣的能力?到底怎麼辦到的?
「唱歌的時候,腦袋裡的畫面一直是活動的,有時是未來的事,也有回憶的細節。」
她說人生像在不停地撿東西,一路走來都在收藏:開心的、不開心的經驗,好情緒壞情緒──她像個收藏家,將這些撿好分類放好在抽屜裡.每當音符響起時,就像一把鑰匙,把不同的情緒放出來,然後讓它再次牽動心緒,最後又靠著音符將它送回收好。人又再次回到現在的階段。就這樣歌者帶著聽者行經一段旅程.路上風景有美好有悲傷也有希望。
她說得深刻,我偷偷懷想那裡頭也有多少敏感神經要受傷害,才能體驗得那麼透徹,昇華到可以收放的境界?大膽追問那需要受很多感情傷才能體驗嗎?她說那些是從看影片來的,從電影從影集電視,每當她錄歌時都會去迷戀一些影片,然後充份跟隨主角的情緒,那些情感是可以借來的,借用別人故事裡的處境與體會。
從她和善溫柔的互動裡我想,應該也是一顆易感的心讓她可以有這樣的魔力,輕易「借到」(體會)別人的情感。「感同身受」,就是這樣的一個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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