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二年,對許多導演和文人來說,是一個人生的轉捩點:這是他們的社運元年,是他們第一次躺在街頭抗議。
六十三歲的導演柯一正,才從大腸癌的陰影中康復;詩人愛亞、作家駱以軍,還有戴立忍、陳玉勳、鄭有傑等十位導演,為了抗議總統馬英九曾說過「沒有人反對核能政策」的一席話,他們決定躺在台北車站、凱達格蘭大道,排成人字型,進行三十秒的快閃抗議。
導演們說,上回那麼多導演聚在一起,是在釜山影展,現在,居然都在群眾運動聚集。
不只導演反核,樂團五月天在金曲獎頒獎典禮上,大剌剌在舞台螢幕上,打出反核口號。演員吳朋奉在台北電影節頒獎時說出,「沒有核能,還是看得到電影。」
除了反核外,歌手張懸和F.I.R.主唱飛兒,也起身反對台東美麗灣度假村,違法破壞海岸。
保護台灣的道德底限
長期以來,這群人並非公共論述、社會運動的主角。在商業機制的束縛下,最多只用作品表達想法,很少站上台前強烈主張。
但這次,卻像是對冷漠商業社會的逆反,許多導演、歌手、演員,轉換原有角色,以公民身分吶喊。
是什麼樣的急迫感,讓他們跳出來針砭時事?
過去一、兩年,從苗栗大埔農地徵收、台東美麗灣案的環境議題,到士林文林苑的都更爭議、核四與核廢料政策,甚至媒體巨獸等公共題材,都叫這群長期在台灣演唱、拍片的歌手和導演們,無法噤聲。
柯一正認為,台灣人已長時間習慣了置身事外,如果無關自己,是不會去參與。
而對他來說,「年過四十五的人不能抱怨。因為,這四十五年間,沒有把社會帶好,你也有責任,乾脆就跳出來。」
年輕一輩的導演和歌手,也有同樣的急迫感。他們知道,「改變」這檔事,不會從天而降。
台大經濟系畢業、三十四歲的導演鄭有傑,現在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說,過去也曾冷嘲熱諷看待世事。但自從當了父親,他開始思考,如何給孩子一個更好的世界。
鄭有傑的臉書上,貼滿他研究核電的所有心得。
熟稔日文的他,偶爾翻譯作家大江健三郎,或音樂家本龍一的反核論點。他精讀車諾比相關的核災內容,知道核電恢復的代價。即便未來要加電價,他都堅持反核。他決定,從導演這個圈圈走出來,用公民身分發聲。他不但走到原能會前抗議,也躺在凱道上吶喊。
抗議的第一次不是沒有疑懼。鄭有傑說,「躺在凱道時只有三十秒,但覺得時間好長。我看著天空,就是喊著口號,還忘了舉手。但那個經驗滿特別的,會讓人為自己的主張變得勇敢。」
歌手F.I.R.主唱飛兒,也出聲反對台東美麗灣度假村。飛兒說,她願意為看似與她無涉的杉原灣海岸說話,是因為她太愛那片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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