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這種意象,對今天的梁朝偉來說,不過是他用來了解一切生命謎題的態度,一種恰到好處的冷靜,從紛亂的形勢中抽身退開的聰穎,再用一種微笑去撫慰出效果。他看來像諸葛亮,其實更適合詮釋那對酒當歌的周瑜,吳宇森給他一個角色,梁朝偉創作出整個赤壁的氣派,用成熟的心去解謎。
成為他自己
梁朝偉說《赤璧》給了他很多很多的難忘片段,但經過沉澱,留在心裡的都是台前幕後所有工作人員一張張複雜的面容,清晰、模糊,似近卻又遙遠,到最後緩緩地融合成一張臉,導演吳宇森的臉。「是的,我到現在還是很深刻地記著他的臉。在拍攝現場看見他,總是一派淡然,臉上微微掛著笑容,但誰也知道他心裡實在談不上輕鬆吧?由我易角由諸葛亮變成周瑜的前後,各種強大的挑戰都出現在吳宇森的眼前,而他亦義無反顧地全都背負起來,我們在拍攝赤壁大戰,但現實上我們又何嘗不是另一場不相伯仲的戰役?吳宇森孤身一人帶頭去把問題逐一克服,他那種『義』的味道,令我十分感動,相對我做演員,就實在太幸福了,經過這麼多年再合作,沒有什麼,就是很熱血和溫暖。」梁朝偉微笑說罷,用食指很有節奏地輕輕拍打著嘴唇,從他的眼神彷佛感受到他注視拍攝現場時的心情。從諸葛亮轉成周瑜,梁朝偉有過好一段時間的失序,在戲內戲外的戰場上,也不斷去想著這一個問題。
梁朝偉伸手來回撫摸著頭髮,輕輕地搖頭笑說︰「我一直以來都是投入諸葛亮的世界去思考,所準備的都是為了這個角色,後來我又被安排去做周瑜,一個比較接近真實歷史的周瑜,喜歡飲酒唱歌,舞文更會舞劍,一個徹底浪漫的智者,相對現在,我想他應該是一個音樂人,一個身兼媒體人的藝術家,但當時我真的找不到邊際去投入,後來我漸漸發現,為什麼這個周瑜很像我眼前的吳宇森?看見吳宇森的妻子默默在戰場照顧和陪伴丈夫,這不就是周瑜和小喬的關係嗎?即使上戰場也拖著妻子的手,原來周瑜就是吳宇森心底的反射,我也順利投入去面對這場大戰了,我是為了成為他自己。」
一種來不及的感覺
據梁朝偉所說周瑜投身大戰,心裡難免有一份孤獨,但他卻絕對不會寂寞,宿敵有諸葛亮,知己有小喬,梁朝偉說這樣的人生確實是精彩,但現實世界,他還是傾向簡化與無爭,但他的心還是有許多期盼,生活和心情還是繼續鐘擺和跌蕩。
「人說活在當下最快樂,我呢……我自己還沒辦法做到,我相信有不少人能夠到達這個境界,但我對許多吸引的計劃,一些有趣的角色、故事、製作班底,全都有許多期盼、等待,我的追求就是自己的一個宿敵吧!那種來不及的感覺很微妙,我還是不希望有所錯失,在現實生活我沒有什麼敵人,因為我連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也未必完全了解,這該是人一生的功課啊!至於知己,我看見吳宇森夫婦二人就明瞭了一切,不是語言可以說明的一份深厚情懷,可以撫慰一切煩惱,我很慶幸自己可以有一個知己,這是上天給我最好的東西。當然,知己不一定只是指心愛的人,好朋友在我生命中也佔有很重要的位置,這些朋友都一直在支持我,此刻我的人生是很幸福的,你說的知己、朋友我都擁有了,但我也得面對自己的矛盾,一方面好想再分配多些時間在他們身上,另一方面還是有很多電影想去參與,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次再跟自己期盼的班底合作,會是什麼時候。所以呢,活在當下不去追求,暫時我自己是不可能這樣活著!」梁朝偉開心地攤開雙手說。
及時行樂,的確是比面對來不及更好,所謂來不及,即是一份惆悵,包含著遺憾,未能及時的關懷,無法彌補。梁朝偉聰穎的笑容,解答了一些說不出答案的謎團,人生就是這樣,總有說不出為何這樣的一刻,仍然有許多問號包圍,但卻往往也靠此獲得新鮮空氣。
有趣的都在生命裡
多年來一直參與大製作鉅片演出的梁朝偉,坦言非常渴望參與一些輕盈小品,甚至是低成本的獨立製作,他視之為一種心情的轉捩,想去憑藉而發現更多的有趣的觀點,對於視電影為終生職業的他,這可會是十分重要的經驗。「當然目前的情況是不可能找到空檔去進行,而且我們華語市場還未如歐美般成熟,在歐美即使是小本製作,也有龐大的市場去支撐,這無疑的可能性多了,也多了許多空間去孕育加入的新血,在我們自己的市場,還要再等待一段時間吧!除非是由我出發去製作,但現階段我還未準備妥當,我只能說,我一定會放更多時間在幕後製作,但當導演的話,我就沒有這份雄心,看到吳宇森、王家衛他們所做的一切,我就知道自己不會這樣做,亦不可能做得到呢!哈!我最享受的還是專心當個演員,接下來就要參與王家衛的《一代宗師》了,不知道這次又會有什麼新的體驗呢?每次跟王家衛合作也教我好期待呢!他會怎樣去拍攝一套武術宗師故事傳記,還是出現誰也不知道的方法呢?現在我在投入練習身手同時,總是不斷去想這個問題。」為迎接這個新角色的梁朝偉,近日更把煙酒完全戒掉,用一個健康身體去迎接新的挑戰。期待他又一次純熟的孤獨去聚焦、去創作其他。
是吧!正如梁朝偉所說,最有趣的事情其實都發生在生命中,而不是什麼創作和劇情裡,身邊的人每個都不同,都有古怪和有味道的一些小事情,可跟自己分享,這些東西會豐富你的生命,而最重要的是不用做角色的剖析,因為你早已認識他,這樣子,一切都會更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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