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所有教父迷一樣,布魯斯.威利謹記馬龍.白蘭度的話:「It's No Job For a Grown Man.」他讓自己活得像個年輕人,狂野、企圖心旺盛,在每一次的重複裡都重演乾渴的青春。
知道他為何死不了嗎?他說:「因為我就像《三個臭皮匠》的Larry,怎麼做夢都不會醒。」於是讓你忘記,你其實有比他更難堪的「Die Hard」。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你如今還當一回事嗎?30歲是巍巔在一堆人潮上,40歲會不惑,除非你腦殘,於是乎,我們非常需要布魯斯.威利來告訴你,抱歉喔,再慘,你也死不了的,Game也不可能Over。人過中年,最大領悟是:我們悲觀地認定我們沒有悲觀的權利,開機鍵在神或鬼手上,在祂們決定之前,你是被玩不死的,「Die Hard」是人間劇場。
如布魯斯.威利說的:「我們演的是悲劇,只是先把你逗笑了。」他自認不是什麼好打仔,「我都是先讓大家笑了再說。」而這笑,是因為冏。「很多人都知道我小時候講話結巴,其實是因為參加童子軍營會,要推銷一盒麥片,然後我東拉西扯,把所有跟燕麥無關的事情都扯上去,大家都笑了,而那天我竟然沒結巴。」他發現講不相干的事,嘴巴再也不打結,「逗笑人原來跟不說話一樣的。」
求個平靜,這一直活在他的演技裡,「在大量爆破的戲裡,其實過程都是很安靜的,並沒有人跟你對話,我滿享受這樣的過程。」他覺得自己在拍英雄片嗎?「沒有,頂多是好一點的壞人而已,我們甚至違背了槍枝管制的道德,但你也不能騙觀眾這世界沒更壞的人。」
只有形象能讓我們如此富有
原來天真這件事在他腦子裡一刻都沒出現過。「我從小最愛看的影片是《三個臭皮匠》,那3個人每天都做些以為會發達的事情,有很多都是徒勞,我認為那很有趣,我很會模仿Larry,太喜歡他小事都做不好的樣子,這是很男人的世界,很難跟女人解釋清楚。」《三個臭皮匠》活在他骨子裡,讓他每個角色都讓人發噱。於是很多人把《終極警探》(Die Hard)的硬漢形象與他劃上等號時,對他並不會造成困擾。
「為何?至少我還活在這行業裡,克林.伊斯威特之前也被Dirty Harry這角色纏了很久;梅爾.吉伯遜也有個模式,但是它讓我們都繼續活在這圈子裡,而且賺進大量的財富。」
其實這演員根本不受馴的,對「活著」本身根本不厭倦,處處立大業於瑣碎間,無視路線,信步亂走,興致極佳,1985年他主演的影集《Moonlighting》是個處處跟人唱反調的偵探,辦案只為證明邪正共舞,到去年在坎城影展備受好評的《Moonrise Kingdom》,他演一個小鎮警察,面對小鎮從沒有過的私奔案,所有不合時宜的反應,跟他頭上的髮片一樣岌岌可危。
荒謬,是他近百部電影裡揮之不去的核心,不管劇本好壞,他都杵在那裡,然後故事像那盒麥片,拿到了,只好象徵性地推銷它,儘管內心狐疑著它可能跟你關係不大,有人說他的笑容神秘,原因大概如此,就像很多中年人熊熊面對自己的人生,都有這樣似曾相識的表情。
「這或許與我的童年有關,我成長的年代剛好甘迺迪驟逝,全國哭得如喪考妣,父兄拿著槍以為要進入無政府階段,從此我成了旁觀者,也因此看了一些左派的書籍,那樣視聽封閉的時代,想像都很有限,我想讓人看到我仍能有別的想像,就算類型演員也好、成功者與否……隨便,反正就是沒那麼高標,你看著我,只要覺得你方便就好。」
對於他這個英雄死不了,他透露個秘訣:「因為觀眾永遠需要《三個臭皮匠》裡其中一個角色,每天跟你瞎扯淡,我們最不需要的是長大,誰能跟蝙蝠俠聊很久的天?」他承認自己是野孩子,一個58歲的死小鬼,但Why Not?「我又沒有要得奧斯卡。」他很坦然:「克林.伊斯威特62歲才得獎,連Gary Grant都沒得過奧斯卡,奧斯卡還得特地生出一個名目給他,如果它要給你,自然就會想辦法給,所以你管它的。人們就是必須看老人在銀幕上搞怪,像看安東尼.霍普金斯會很驚喜,我們這種老江湖,就像屋子裡必須要有人生火一樣,你得要生龍活虎地給人看,也得不像我們這年紀,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要看旁邊的人怎麼活,才能活下去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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