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文章

軍方惡鬥 一周「陣亡」兩位國防部長

文/詹宏麟    

帶兵…不能干涉,懲處…先看主人,出事…誰願出手



軍中長期存在「高家軍」對上「馬家軍」問題,出事的二六九、五四二旅旅長都是高華柱圈選,陸軍司令部難免抱著「等著看火燒」的心態。但更荒謬的是,馬英九圈選的國防部長楊念祖,居然只做了六天!



七月三十日晚上,因陸軍下士洪仲丘案下台的國防部長高華柱,在臨交接前,參加一場在台北三軍軍官俱樂部舉行的軍事記者聯誼餐會。高華柱把酒言歡,談了一個半小時絕無冷場,還提到洪案發生後,他對軍方高層處理此事失職的不滿,充滿人事鬥爭的弦外之音。



高華柱提到,「洪案七月三日發生,但軍方高層包括參謀總長嚴明八日去探視家屬,動作都太慢了」。他提及年前聯勤單位發生爆炸案,有七位官兵死亡,他與當時副部長趙世璋,在第一時間就去慰問家屬,二人合計去死者家次數超過兩百次。這次洪案,「因為我出國不在,大家都疏忽偷懶了。」高華柱說。



雖然被點名的是參謀總長嚴明,但也不無針對高華柱的職務代理人、也就是軍政副部長楊念祖而來,甚至間接把矛頭指向軍備副部長海軍二級上將高廣圻。



高官全無動作,放任民怨失控



八月一日,楊念祖剛接下國防部長印信,即前往立院備詢。當立委問到洪案會這麼嚴重,「是高部長在第一時間不在國內,你們又沒處理好所造成的?」他竟然回答:「沒有這回事,完全不是事實!」



楊念祖一上台馬上對高華柱公開跟軍事記者講過的談話打臉,且嚴正反駁,原因何在?



楊念祖當時是高華柱的職務代理人,但洪案發生後,未見楊念祖有任何指示或親赴洪家致意,也因為第一時間沒有危機意識,讓洪案火燒全國。高華柱直到七月八日才接獲緊急戰情通報:「整個狀況已失控了」,始訓令參謀總長嚴明立即趕往洪家致意。



一位下士被虐死,這是非常嚴重傷害軍中人權的事件,儘管國防部長不在台灣,但明明有軍政副部長楊念祖、參謀總長嚴明及軍備副部長高廣圻都在國內,竟然沒有一位國防部的權責長官代表國防部南下台中滅火,這是職務代理機制失衡?還是軍中高層無感至此?還是有人要藉洪案拉高華柱下台?







馬英九高華柱,最近關係欠佳



這半年來,高華柱與馬英九的關係,其實是緊張的。他多次對馬英九表達募兵時機未到,觸犯馬英九執意完成其競選諾言的紅線。今年五月,廣大興二十八號事件,馬政府祭出史上最嚴厲強勢的軍演護漁制裁,被認為是「鷹派」的高華柱,與外交系統的總統府秘書長楊進添、國安會秘書長袁健生等「鴿派」意見相左,得罪國安高層。



此外,馬政府強推「服貿協定」對大陸釋出善意,中方更一直透過管道希望能讓前國軍逃官林毅夫順利返台,但就是因為高華柱力阻,遲遲無法讓林毅夫如願,中方對此曾分別透過台商體系、對台工作運作對象及退役將領等分別向馬英九傳話,要求趕快搬開阻礙林毅夫返台的大石頭。



在軍中人事權與軍購方面,馬與高之間也一直存在緊張關係。因為阿扁時代傳出買官賣官風波,馬英九上任後,把軍中人事權下放給國防部長決定,也因此高華柱久任四年國防部長,目前有三分之二現役國軍中、少將都是高華柱所任用,尤其這四年,剛好是他帶過陸官第五十六期到五十九期晉升將領的成熟時機,「高家軍」勢力不斷擴張隱隱成為高層的憂慮。



在對美軍購方面,近四年軍購都是舊案的後續執行,高華柱任內未曾與美方簽過任一重大軍購案,而最近又針對空軍到底要就F16A/B型進行性能提升案,或採購美方的F16C/D型戰機,與美方喬不攏。去年十月,楊念祖還特別出席「美台國防工業會議」,會議結束後,前往華盛頓拜會美國國防部副部長卡特、國安會及國務院官員。此外,楊念祖在今年四月底、五月初也以參加「布魯金斯研究院」與「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聯合舉辦的討論會名義赴美溝通。



高家軍馬家軍,將領各擁其主



高華柱在軍中人事、軍購、政策及部會協調,甚至馬英九非常在意的對中關係改善上,因為太有自我的堅持與主張,讓馬英九在軍權掌握上插不上手,這也是馬英九對軍事演習校閱無感,對軍中事務更無感的主因。



儘管馬英九無法掌控軍方中、少將人事案,不過上將人事權依舊抓在馬英九手中,為反制「高家軍」,馬英九在國軍高層人事也密布「馬家軍」。其中,楊念祖即是馬英九二○○九年九月親自徵詢後,要求成為高華柱副手及代理人的文人副部長。而另一位軍備副部長高廣圻上將,則是馬英九親信、前總統府副秘書長高朗的親兄弟(高朗自小即過繼給高廣圻的叔叔)。不枓,楊念祖只做了「六日」部長,居然因為論文剽竊火速下台,改由高廣圻暫代。



至於其他六位國軍現役上將,包括參謀總長嚴明、國防大學校長邱國正、陸軍司令李翔宙、海軍司令陳永康、空軍司令劉震武、副參謀總長嚴德發,以及新任退輔會主委董翔龍都是「馬家軍」。



馬英九掌控上將人事,高華柱廣布中、少將,軍中將領「各擁其主」,冷眼旁觀看著對方出事,早已鬥成一團中,從今年初發生的張鳳強少將懲處案就可看出端倪。



張鳳強因指揮演習越界,在海軍被懲以重罰,但當時國防部否決海軍原懲處案,保住張鳳強艦隊長職務,讓「馬家軍」海軍司令董翔龍極為尷尬。國防部此舉無異重重賞了馬團隊一個大巴掌。



軍中派系文化,等著看你好戲



洪案發生後,陸軍第六軍團指揮官陳泉官,在陸軍司令部每天開會檢討洪案時,都藉故不出席,直到司令部下命令,才出現兩、三次。陳泉官是擔任高華柱的國防部常務次長,而被提拔到陸軍第六軍團擔任指揮官,陸軍司令李翔宙竟然拿他沒辦法。



加上,這次出事的陸軍第六軍團二六九旅、五四二旅旅長都是高華柱圈選的,分別畢業於陸軍第五十六期與五十七期,都是高華柱的學生,陸軍司令部對這兩位旅長竟然把部隊帶成這樣感到不可思議,但旅長並非李翔宙所任命,只能幫忙在背後收拾善後,但又看到很多事發經過都直接送國防部,陸軍司令部竟然只能「拼湊」得知,而有「既然所知資訊不對等,就等著看火燒」的心態。



因洪案被迫辭職走人,高華柱自認走得有點「怨天尤人」。「怨天」是因洪案事發後,他急著要搭機趕回台灣,誰知在中南美洲遇到颱風沒有班機,只得照行程七月中才回台;「尤人」是軍中長期存在「高家軍」對上「馬家軍」、各看好戲的心態,才會讓洪案搞到動搖國本。



高華柱下台若能息事寧人倒也罷了,偏偏國防部不虛心檢討、正視自己的缺失,一份破綻百出的軍檢起訴書更激怒人民,終於造成二十五萬人上街幫洪仲兵討公道,讓高華柱下台成了「界外高飛被接殺」,國防部沒進壘,馬政府危機也沒解除。荒謬的是,現在居然連楊念祖也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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