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誰說,當世界變安靜了,聲音裡的精靈就會跑出來。音樂開始,楊乃文創作著愛:「如果有一種東西不能從我身上拿走,我想是愛。」喧囂的華麗,只出現在音符裡,吟詠搖滾,她唱慾望,唱一個時代裡,男與女,那些步伐之間。
一輩子要做的事
她的聲音,冷靜裡帶著溫柔,堅強裡吐露脆弱。看起來很冷漠,楊乃文只是冷靜,從小就喜歡音樂,也有一個好聲音,於是她自然地任旋律起伏,字句裡,順著愛走去,「人沒有很多東西都不能生存,沒有空氣不行,沒有水不行,但如果妳問我心靈上不能被拿走的東西,我想,是愛。」Rocker是世界給的外衣,楊乃文或許沒有定義自己,但她的音樂就像電影《愛》裡面所說,那是愛的聲音。
快快慢慢的作品裡,嘶吼的有,吟詠的也有,她唱的歌,一首又一首,好像是救贖一樣,讓人在搖滾的喧囂裡,依舊能夠聽到靜止的問候,讓人在眼淚的角落,提醒自己危險。無論如何都要聽從愛,是從靈魂深處就迴響不止的呼喚,從音樂到音樂裡的主題,淡淡地談起了自己生命的信仰,楊乃文總是言簡意賅,直言不諱。英文名字就叫Faith,她說自己沒有特別去選擇走上音樂這條路,「從小老師就說我聲音很好聽,我於是參加很多合唱團、吟詩班,這些對我來說好像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我喜歡音樂。」小時候彈琴也吹長笛,高中時愛上了搖滾樂,從古典音樂到Radiohead,天賦和喜好就像避不開的風,已在張眼前來到,不妨說是音樂找到了她。
小學五年級,楊乃文全家移民澳洲,高中的時候,她曾在澳洲當地學校的傳統下,去了會計事務所和建築業見習,「其實建築是蠻有趣的,也是藝術的領域。」大學就讀於雪梨大學生物學與遺傳學,生活上,她很念舊,總是捨不得丟掉跟了許久的小物,但對於工作上沒有延續這專業的所學,楊乃文直說,「不然怎麼辦?我現在也回不去了,那些東西我也忘光了。」畢業後如何決定要不要吃音樂這行飯,楊乃文開頭說的雲淡風輕,「我們家就還蠻ok,我要做音樂,他們不會問,但也不是說支持,就一路爭吵。」與其說她生性自由,不如說她對自己誠實,「也由不得他們,因為這是我要做一輩子的事。」
拍雜誌,各種造型我都願意試,但拍自已的專輯,還是要像我,我喜歡濃厚的顏色,喜歡等冬天穿大衣。
享受兩個唱歌的世界
忠於自我,去聽音樂的聲音,對她來說,就像寫歌寫到哪個音節該落下一個重音,是個必須。「其實我不一定持續創作,如果我沒感覺,但我想身為一個現代人,要遠離音樂也不可能吧,在哪裡都有旋律。」音樂一直在她左右,但今年夏天特別的忙碌,楊乃文剛剛結束Sport b.在華山的插電演唱會,這是楊乃文暌違人群將近九個月的公開演唱,「從我父親過世到現在,這段時間其實就沒有公開唱歌,我一直是一個蠻容易緊張也害羞的人,所以這次開唱也還是很緊張,但可以唱歌給大家聽,就是很開心。」
錄音和演唱,是歌手的兩個世界,一個面對自己,一個面對聽眾。「兩種唱歌的態度並不一樣,在錄音室,唱得很小心翼翼,因為收音很清楚,在公開舞台,我就會唱得比較不修邊幅,比較放。」並沒有比較喜歡哪個自己,她說,只是音樂的兩種紀錄,但對於留在時間和記憶裡的那終版軌跡,她已不再鑽牛角尖,「現在我錄歌,不會再那麼去想要達到所謂的完美,如果妳總是想再錄下一次會更好,然後不斷地重來,到最後你就會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採訪一開始,楊乃文曾說個性有些神經質的自己現在面對很多事情都很坦然、也很看得開,「其實我指的是全部的生活,但或許也包括我現在對音樂的態度吧。」
喜歡音樂,所以想唱給喜歡音樂的人聽,演唱時的楊乃文如設迷魂陣,讓人但願旋律不停,故事不停。鍾情冬天的她不愛高溫,也討厭流汗,但她說在炎熱舞台上唱歌給大家聽的感覺就像在運動,而她喜歡運動。「我一直都有在運動,網球和瑜珈,運動讓我快樂,」總是給人不老的感覺,楊乃文卻坦率直言,「如果問我追求什麼?就是年輕,我覺得有在運動的人看起來不會老,這是我一開始運動的理由。」
結束完華山演唱會,她隨即飛往上海音樂節,接著馬上又要在Legacy開唱,短短半個月就有五場音樂活動,楊乃文說忙碌讓她沒時間消極,還好持續運動的習慣,讓她有體力能夠一首之後接著一首奔放,「我想所謂演唱會乃至於音樂祭在台灣乃至亞洲其實還是沒有太盛行,我在澳洲從小是那種喜歡的演唱會就要買票去聽的人。」回想起15歲,她在澳洲聽的第一場演唱會,「記得是Cyndi Lauper,那時候還乖乖地問媽媽能不能讓我和朋友去。」一路上包括Tori Amos、Jeff Buckley,楊乃文從搖滾樂迷、獨立音樂開始追隨信仰帶來的感動。
換上紅色連身褲,楊乃文說自己很喜歡這種俐落又高腰的剪裁。
停停走走地做下去
玩音樂就像走在網子上,抽離一腳,還有一腳深陷其中。她說,她不是那種工作和生活分開的人,而是全部混在一起。前一天晚上,楊乃文去朋友的酒吧,周圍雖然很吵,她卻專注地在聽耳機裡的歌詞,「我朋友笑著問我,妳這樣是能記得下來嗎?」沒辦法,歌詞怎樣都記不住,楊乃文說,所以要認真逼自己去記,因為最近的每一場音樂活動她都要表演很多首歌,「但忘詞一定有的,當下可能傻笑或是一陣安靜,都發生過,反正就是得面對這個我一直覺得很大的難題。」楊乃文甚至認真地分析,自己唱過的歌、錄在唱片裡、拍MV又唱的歌,真的比較好記,「有些別人的歌,我一看就知道,我就是背不起來,還想過直接就用字卡不行嗎?」
就算歌詞總是考驗著她的記憶,久違這幾個月後,一派輕鬆地回到夏天的舞台,楊乃文直言自己唱那麼多年,還想繼續地唱,「其實玩音樂大概就兩種人,一種是做了就停,一種就是做做停停但就這樣做一輩子了。」她說走在這路上,歌手的聲音也一直轉變著,見證著時間的經過,「前陣子聽到自己以前的一個帶子,那聲音稚嫩到讓我覺得不想再聽見了。」談吐率直,楊乃文這麼形容自己:「我想我一定有成熟的部分,但大部分的我都很幼稚。」有問必答,雖然不見得回答很長,但真誠一詞無疑比冷酷還要更適合她。
哥德式的搖滾精神,時而不羈,時而浪漫,不確定的感覺,是她創作時踩的那座吊橋,尾隨愛情裡進與退的呎尺天涯。她走著,安靜的步伐,甚至比風還輕,想理解楊乃文的心,不如去聽她的歌。喜歡她在音樂響起時,帶領人去愛的危險地帶,喜歡她在樂聲的最後一拍,清醒地獻上一朵熾紅玫瑰。
喜歡冬天,楊乃文說,她喜歡西裝外套,但最喜歡大衣,期待穿短裙搭褲襪。
在那冷靜裡面
為了最近幾場音樂活動,楊乃文時刻惦記著背歌詞,所以耳機是她近來必帶在身上的物品,「另外,最重要的東西就是手機,我是3C控。」訪談一開始,楊乃文閒話家常地談起了她出門時不可或缺的東西,「妳們看了一定會失望。」一面隨和地打開包包,她說自己個性很害羞,「像我昨天打電話去銀行,超緊張的,對方聽到我是楊乃文,就說是那個楊乃文嗎?」但是在創作的世界裡,楊乃文是透明的,音樂乃至於作畫皆然。不久前,她和黃小柔舉辦了一場聯合畫展,「我現在會用手機軟體畫畫,其實我已經很少畫畫了,展出多是高中時的畫,妳也知道,高中生就是很愛反叛、想要宣洩些什麼,讓人看我的畫也很害羞。」她話少但始終很真,很小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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