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說,醫病要先醫「心」,病人及家屬對於醫院工作者,除了技術層面的期待外,往往也重視態度與關懷;但也有人強調「醫病一心」,良好的醫病過程與互動,除了病方之外,醫院工作者的心聲也需要好好被傾聽……。
醫院工作者,最怕的是……
*病人或家屬的無理要求
「這是X X X立委的親戚,要特別『照顧』。」說起最害怕碰到的病人,在外科病房工作兩年多的護士安安,有一卡車的「黑名單」:攀關係要當VIP、把緊急呼叫鈴當服務鈴、質疑護士做法、對床位不滿意要求轉床......,都讓在第一線服務病人的她十分頭痛。
眼科醫師蔡宗翰則說,他還曾經碰過以「我有繳健保費」為由,要求讓症狀輕微的父母住院,否則出狀況要院方負責。「檢查結果沒問題後,卻聯絡不到他們的兒媳,一查之下,才知道出國旅遊了!」如此濫用健保與醫療資源,讓他大嘆真的很「傻眼」。
*併發症,醫療糾紛的最大來源
這兩年擔任豐原醫院執行秘書,協調過許多醫療糾紛的匡勝捷醫師表示,從專業來看,醫師對於病人的病情超乎預期等「非常態」的狀況,是相當焦慮的:「尤其很多醫療糾紛都源自於『併發症』。」
病患視力幾近失明,要求進行眼部手術,亦簽署手術同意書。豈料,在術前施打「球後麻醉」時,由於病人本身的凝血功能較弱,竟發生僅有十萬分之一機率的併發症:眼球出血壓迫視神經,僅存光覺。
談到這件醫療糾紛,蔡宗翰說,當時,患者與長期照護的女兒沒作聲,反倒是剛從國外回來的另一個女兒十分憤怒,要提出告訴。「其實,每場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從醫師的角度考量病人的期待、發生併發症的低風險、保障病患可能恢復的「權益」,才進行手術。蔡宗翰無奈地說:「但家屬往往以『事後觀』來看待:變成這樣,早知道當初不要做了!而不是:如果不做會怎樣?」
不被信任,是最大的無奈
曾碰過病患家屬質疑院方怠慢患者,好比拿藥,在醫師開立處方箋後須交由藥師核對,再由助理員協助至藥局領回藥物,「等待過程中,就經常對我們大聲咆哮!」當時,剛從事獨立照護病患的安安,由於缺乏應對技巧,常飽受家屬的責罵。「心情很低落,常覺得自己是言語暴力的受害者。」後來,病患突然發生敗血性休克,家屬更氣憤地要毆打醫護人員,那個場景,至今仍令她印象深刻。「從那之後,我開始訓練自己,怎麼面對、處理這樣的狀況。」
蔡宗翰則認為,「醫療能力的有限」是醫病間認知落差最大的地方。他嘆,媒體報導的醫療奇蹟案例,讓許多病人認為醫生是「神之手」,既然來治療或手術,就要治癒或變好;有些不太清楚就診狀況的家屬,也會因結果不盡滿意,而質疑過程是否有疏失,讓他感受到醫病間的「不信任」。
「坦白說,60%以上的手術,都是一半變好或變壞的機率。」蔡宗翰說,大部分的醫師絕對都希望看到病人更好,「但是,醫療是無法去逆轉整個生老病死過程的,我們能做的,是幫助病人在既有的過程中,過得舒服一點、生活品質好一些,還有,給他們一點心理支持。」
以同理與溝通為原則
新生兒呱呱墜地,新手父母一同迎接這份喜悅,經過檢查,寶寶也一切正常沒有問題。但是,第三天,院方卻突然發現嬰兒的左上臂骨折,趕緊告知家屬。「家屬當然非常生氣、緊張,也合理懷疑是否於照顧室發生意外,有疏失。」
匡勝捷以自身的處理經驗為例,他表示,院方會介入瞭解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在確定是產程的併發症後,便藉由團隊力量「主動」召集包括婦產科、小兒科、骨科、神經外科、復健科等相關醫師,研擬後續的照護方式與流程。「事情確實已經發生,最重要的是『溝通』,誠懇、開誠布公地去和家屬說明。」
他認為,醫病關係應該是對等的,面對病方受到醫療傷害或誤解所發洩出來的情緒(暴力除外),必須盡可能去同理與尊重。「還有,詳細瞭解整個醫療過程,是對方的權利,也是我們的責任和義務。」上述的事件,最後家屬因為充分瞭解、看見醫療照護過程的努力,從中開始慢慢恢復信任,寶寶也順利康復了!
* * *
秉持著責任與義務,當醫院工作者盡心致力於工作崗位時,他們的用心與辛苦也需要被看見;相信醫病雙方若能更加同理、相互溝通,醫療過程就能多一份瞭解與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