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文章

「石虎滅絕之路」大復活關鍵四十小時

文/石一虎    

四月十六日環保署召開環評大會,審查台十三線三義外環道新闢工程環境差異分析,環保署外廣場約有上千位民眾以「路過」的方式到場聲援,民眾高喊「我要石虎、不要外環道」。震天的呼聲,連環保署四樓環評大會現場的玻璃都震動了起來。

由於去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的環評專案小組會議,最後決議要求開發單位──交通部公路總局,把「台十三線三義外環道」興建案撤回。所以環保團體原本認為這案子被擋下的機率不低。

不料,當天環評大會開完,這個有高度爭議的開發案,不僅沒有按照專案小組決議,要求開發單位撤回,或者直接決議不予開發,反而是以最輕微的「將全案退回專案小組重審」方式逃過死劫。

要開發單位出錢研究石虎

看到「退回專案小組」的結果,石虎保育聯盟籌備小組負責人潘翰聲說,退回專案小組只要補件就可重審;原本應該「死當」的案子,被逆轉成只要「補考」,這根本就是踐踏環評制度。

為何一條幾乎被「死當」的道路興建案,最後能「敗部復活」?關鍵就在環評大會開會前四十小時的幕後運作。

「學文兄、家騏兄:

謝謝家騏兄今天前來協助。學文兄沒趕上,將來還有機會請益。傳來今天研商的結論,請賜教。希望能藉這次機會,讓石虎研究和保護有更大進展。我期望環評時能給予開發單位機會,再爭取一段時間,多些研究和承諾。如果一下子否決了開發案,可能失去開發單位投資石虎保育的意願。

文彥」

這是國民黨不分區立委邱文彥在四月十四日晚上十點多,發給環評委員張學文及專家學者裴家麒的信件內容。

裴家麒是屏科大教授,也是國內研究石虎的專家,他在國內石虎研究領域有「一言九鼎」的地位;張學文是中山大學生命科學系副教授,也是現任環評委員。由於邱文彥之前曾在中山大學任教,因此與張熟識。

為什麼會有這封信?據瞭解,主要是台十三線三義外環道穿越石虎棲地,引起很大爭議,先前專案小組的結論,很可能讓這案子在這次環評會上被否決。所以十四日下午,曾任環保署副署長的邱文彥,找來交通部官員及張學文、裴家麒協調。

石虎成了開發案的保命符

會中邱文彥詢問出席的裴家麒:「一次的石虎研究要多久時間?」裴家麒回答「十八個月」,因此有了最後「石虎研究需要十八個月」的結論;至於另一位以專家名義受邀的環評委員張學文,可能礙於身分敏感沒有到場,邱文彥才會在十四日晚間發出這封郵件。

與會的裴家騏承認十四日當天的確有和邱文彥與公路總局的人會面,當天晚上也有接到邱文彥的信。他說:「會被找去開會,是因為環評委員建議要先找研究石虎的專家瞭解狀況,所以才會找我去問,但我不是環評委員。」那天主要問了石虎保育問題,他也就所知來答,會議後邱文彥發出的信件,裴家騏也如實轉寄給其他環評委員參考。

這個會前會、這封信到底有沒有發揮「幕後運作」的效用?見仁見智;而邱文彥為何召開會議並事後發信,邱本人至截稿前都無回應。

不過,在十六日環評大會上,應該要拿出更多證據佐證「開發這條路可創造多少實際效益」的交通部公路總局,卻只把焦點集中在「要多增加石虎研究」上頭。

會後公路總局規劃組陳文琦科長也說,未來公路總局將請專家學者進行科學性分析,提出具體研究報告後,再送請環評會重審。

從環評委員及開發單位幾乎不談「這條路到底需不需要開發」?而同步把焦點放在「石虎研究不足」,可以明顯嗅出「研究石虎」幾乎已成整個開發案得以延續的「保命符」。

裴家騏也坦言這樣的發展他很意外,同時覺得「只談保育、不談開發必要性」的討論方向並不恰當,「因為根據我事後理解,這條路的效益不大,且根本無法解決問題,實在沒有必要。」

至於在環評大會召開前夕,民意代表找環評委員及專家學者私下協調,到底妥不妥當?一位不願具名的立委說,邱文彥曾任環保署副署長,又是現任環保專業不分區立委,應該很清楚分際。

研究為餌,涉及關說和賄賂

但這位委員仍不諱言,「在環評大會召開前,私下找學者及環評委員開會溝通,會後還大剌剌發信給環評委員及學者,說『期望環評時能給予開發單位機會』,這不僅已涉及為開發單位關說之嫌,也有以『開發單位投資石虎保育研究的意願』為餌,賄賂學者的嫌疑!」

不過,裴家騏強調,之後應該不會接下公路總局對於石虎的相關研究,「我認為公路總局提的生態補償和建立生態廊道並不夠,我也直接告訴他們,已嚴重低估這條道路對石虎的衝擊。」

環評會議前召開會前會的確引人遐想。當初邱文彥從環保署副署長轉任不分區立委時,環保團體對邱頗有期待,認為應可藉他的專業,為國內環保建立制度、做好監督。不料,一路從美牛案、核四案到近期的台十三線三義外環道等重大環境事件,甚至最近主動提出「提升罷免門檻」修正草案,他的表現似乎都是「黨意放中間,專業放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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