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德彼特說過,「幽默感比性感重要。」碰上陳文茜,這句話立刻得到印證。她一開口,就讓我放鬆緊繃的神經。(好吧我承認,一得知要訪問全台灣最聰明的女人,竟不自覺地猛擦起桌子。天哪,她會一眼看穿我是個笨蛋嗎?)
她先跟我分享了一個小故事。「從小我就是個絕對音感的小孩,耳朵聽力比別人高於好幾倍,任何一個小聲音我都能察覺並分辨出方向。因此我非常適合當指揮家,這也是我小時候的夢想,我能夠憑直覺掌握每個樂器的音感。可是如果妳沒有運用老天爺給的天分,妳就會從天才變成一個老神經病,一點聲音就搞得妳不能睡,這就是我現在的處境。」很意外吧,平日犀利批評政治的陳文茜,其實是個多才多藝的音樂小神童,她不僅彈得一手好鋼琴,國中到大學一路更是合唱團成員。她的青春期,全在音樂中度過。老師還曾嘉許她,擁有成為女高音的潛力。卻沒想到大一那年,她發高燒喉嚨開刀,因此傷到聲帶,再也無法飆高音。
「後來,多年前我得了乳癌要開刀,有個好朋友叫曹光澯,他是金寶山的小開,那時候他正好買下『友善的狗』唱片公司,於是他就跟我說:『如果妳活下來,我就不計成本幫妳出專輯。但如果妳不幸死了,我就給妳一塊墓地。』這其實是一個笑話,因為我現在活了這麼多年,唱片一張都沒出,『友善的狗』卻已經倒了。」是的,我忍不住笑了,但這明明是她的傷心往事啊!
四兩撥千金,陳文茜信手拈來就是如珠妙語,輕鬆示範高明的幽默,是能反躬自笑,就是自己開自己的玩笑。「人年輕的時候,就像少年維特的煩惱,明明沒煩惱卻偏愛自尋煩惱,所以那時候的我喜歡聽巴哈,看杜思妥也夫斯基,因為妳的生命太輕了,所以給自己塗了很多灰灰、沉重的東西。等到我這個年齡,現實卻是累積愈來愈多的失去,失去親人、失去愛狗、失去我的青春……所以我要想辦法跟別人不一樣,可能我60歲要再去唸一個學位,讓自己永遠再重新開始。」張開雙臂擁抱生命的重量,活著應該更加輕盈才對!嘿,不如意又怎樣!當不成音樂家,改當音樂主持人不是更好玩嗎?在全新的音樂節目《文茜的音樂故事》裡,陳文茜跟蘇打綠跳舞、跟陳綺貞彈琴……在音樂裡找回無限快樂。音樂,成為陳文茜生活裡最強大的解憂劑。
放下得失心,幽默感自然來
「記得有一次,我搭飛機去紐約旅行,回憶起我從紐約回台灣已經十七年了,而這十七年來我都做了什麼?想起很多歎息的過往,難忘的人。此時耳機音樂突然響起上海交響樂團演奏(西風的話),眼淚就開始往下掉。然後接著聽見蘇打綠唱著(可愛的玫瑰花),瞬間我又不哭了,馬上開心地手足舞蹈跳起來。所以,永遠都不要離開音樂這個情人。它不會劈腿又不會變心,可以很古典很三八,幫妳找到情緒的出口,還可以陪伴妳到死。」她深信,熱愛音樂的人,都能保持最純真的童心。
難道是這個原因,促使陳文茜認盧廣仲當乾兒子?提到這段緣分,她不禁莞爾。一開始單純只是欣賞盧廣仲的音樂,陳文茜陸續找他上了幾次廣播節目,並邀請他擔任她新書發表會的演奏嘉賓。「當時我跟他的交情沒有多深,但我很謝謝他幫我站台,於是就隨手給他一個紅包,叫他乾兒子。沒想到盧廣仲居然開心地翹起腳來,非常當真。」沒多久,陳文茜收到盧廣仲的簡訊,上面寫著,『媽,跟妳介紹我媽』,然後附上一張他跟他媽的照片;接著又再連續兩封同樣附有照片的簡訊:『媽,這是我爸。還有,這是我阿公。』」哎喲喂啊,簡直令陳文茜哭笑不得。「在我家,沒有人可以叫我長輩,連我弟的小孩都知道要叫我小名,不能叫我姑姑。只有盧廣仲搞不清楚狀況,直接叫我媽。」才女遇到天兵,也只好舉白旗。從此,陳文茜天外飛來多了一個兒子。
詼諧笑看人生意外插曲,反而有意想不到的收穫。陳文茜一語道破,沒有得失心,就會有幽默感。「比如這一刻,飛機快要墜落了,如果妳怕死妳就不會有幽默感。但如果是我,就會看一下身邊坐的是不是個帥哥,因為反正都要墜機了,再怕也拿它沒辦法。所以幽默感就是,妳明瞭到nothing you can do。既然大家都要一起死,與其尖叫,不如我們來唱首好聽的歌曲,然後我可能會站起來做指揮,並且感謝現場的幾位美女帥哥,?我們留下最後美好的回憶。」
至於葬禮音樂,她說,當然是莫札特的《魔笛:夜后詠嘆調》。伴隨那激情高亢的花腔女高音,華麗轉身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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