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想在有限的生命中,無限累積自己的生活經驗所帶來的熱情與感動。
終於踏上沙漠,讓我有一種夢想成真的感覺。
肝指數飆高雖然是一個警鐘,但是對已經設立的夢想我並沒有馬上收手,仍然規律練跑、並一面積極地準備報名時所需要的一切資料,同時也開始著手研究專業器材,並貨比三家,準備日後上網購買。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把身體顧好,再做一次健康檢查一定是少不了的,因為大會必須確認所有參賽者的體能狀況足以應付這場艱難的賽事,以免造成生命危險,因此對健康檢查報告的審核,絕對不可能馬虎。
越準備跟賽事相關的一切,我就越想去完成這場比賽,雖然腦子裡有很清楚的意志與目標,但真的沒有把握身體狀況會允許我去,我只能盡量遵守醫生交待的醫囑:不要太累、正常作息以及盡量早睡等。在我確認肝指數瘋狂飆高的原因為何之前,我只能選擇一邊先做好我可以做的預備,最起碼還能讓我與這場賽事的距離拉近。最後萬一身體狀況真的不允許我去的話……
註:這場賽事原定路線會經過埃及的撒哈拉沙漠,因為戰亂的關係才改道至約旦,事實上約旦整個國家境內都不算在撒哈拉沙漠的範圍中。
練跑鍛鍊的不僅是體能,對於該吃與不該吃的食物,也要建立相當的習慣與克制力。
唉!先別想那麼多了,那是另外一回事,眼前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身體出了這些狀況我心裡難免有些壓力與害怕,但我不敢說出來,因為怕造成自己以及他人更大的不安,而且對於現在真正想要去完成的事情,也未必是一個助力。現在回想起來,肝指數飆高的那一陣子我的確很容易累,有時候連朋友邀約的聚會也沒有什麼體力去。我並沒有特別交待為什麼,只淡淡地跟我的朋友說是身體不舒服而已,至於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可能得等看到這本書之後才會知道,我的身體曾經經歷了一場這麼大的危機。
第二次的健康檢查報告出爐了,肝指數降到只剩下一百多,就一方面來說它是個好消息,畢竟在數字上的顯示的確是驟降了不少,表示先前的瘋狂指數只是一個暫時的狀態;但另一方面,距離一般正常人的肝指數還是有一段距離,所以接下來的保養與恢復也還是不能大意。
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中,一個人再有能力都顯得渺小。
醫生後來告訴我說,有可能是因為我在三鐵接力賽時發生的休克,對身體造成過大負擔才會有這樣的結果。猛爆性肝炎的肝指數大抵高於一千,如果我在賽後過了那麼多天之後所做的健康檢查,指數都還有四百的話,可能我在昏倒的當時,肝指數已經到達跟猛爆性肝炎的患者差不多了也說不一定。天啊!這還真是一個嚇人的事實。
肝指數下降以後,我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算是稍稍放下了,對於這場沙漠賽事能夠成行,也就更有信心。一邊著手準備報名比賽的各項事務同時,我的心裡也一面開始問自己:「為什麼我會這麼想參加這場比賽?如果真的完成,那麼這件事情又會對我帶來什麼影響?」
早在我得知這個賽事一開始,我心裡的決定來來回回擺盪過好多遍,就像跳恰恰一樣,去?不去。去?不去。這種內心戲不曉得上演過幾回。在這段過程當中,我的決心曾經非常堅定,好比因為那趟摩洛哥之旅,讓我體悟到了沙漠究竟有多美以後;我也曾經告訴自己還是打消念頭好了,尤其是在我參加三鐵接力昏倒當天。連跑十公里都會昏倒了,那二百五十公里要怎麼辦?萬一在沙漠昏倒,誰要來救我啊?
每一天早上起床都會做的事情現在竟然在沙漠裡做,心裡還覺得挺酷的。
我在心裡默默回溯起過去這十年的生活。
在這十年的工作經驗裡,我覺得大致上還算是順利,雖然說努力的成分是絕對有的,但整體而言,還是覺得能成為一個模特兒主要是老天爺賞飯吃,畢竟外在條件是父母親生的,那麼我自己到底有什麼好驕傲的?
而且,我心裡一直都有一個想法,日後如果進入家庭生活,應該就會變成那種全心全意地為家庭付出的女人。也就是說,我能熱烈地為自己的夢想與目標生活的日子,可能只剩下沒幾年的光景了。我一直都很想在有限的生命中,無限累積自己生活經驗所帶來的熱情感動,所以跳傘、高空彈跳、溯溪、潛水以及盡情地到處旅遊等,我也都做過了。在還沒有認識極地越野超馬之前,我以為這就是我擴展生活經驗的唯一方式了。只是難道,這就是體驗生活的極限了嗎?
我知道不是,因為這些活動與經歷,並沒有讓我挑戰與探索到「我自己」的無限可能。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想要去試試看,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在兩個月之內,訓練自己到足以完成七天六夜二百五十公里,行經酷暑沙漠地帶的極地越野超馬。我丟了幾個問題給自己:「如果放棄這次機會,我會不會後悔?萬一真的完成了這個比賽,我會為自己感到驕傲嗎?十年後如果再回頭看這段故事,我還會回味無窮地與別人分享嗎?」一邊握著大會報名費用的匯款單,在我生日的當天,想了這些問題整整一天。
過完生日隔天一醒來,發現自己懷抱著肯定的答案。是的!我想完成這個比賽,在未來,當我回想到這個時刻,我寧願後悔的是在挑戰中失敗,也不願是悔恨自己不敢去嘗試的懦弱。有了這個答案以後,就立刻上網刷了報名費,那可是三千三百美金的報名費啊!一刷下去,就真的不能回頭了。
不管當天的路段有多困難,回到帳棚總是最歡樂的時刻,左起Horst、Linda 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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