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2日,上午9點,台股開盤後投資人的目光還是聚焦在基亞的股價上。果然,連跌第十二根停板,隨後雖然打開,但仍然敵不過賣盤的壓力,而這也成了台股有史以來最劇烈慘跌的個股,股價由最高價486元,一路跌到2百元以下,市值則從6百多億元腰斬到3百億元以下,如此慘烈的景況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很多投資人恐怕一輩子都沒有見過。
現象:生技股市值大膨脹
現象:基亞事件敲醒投機大夢
事實上,基亞本就是台股史上的一頁傳奇。這一家成立十多年來從來沒有賺過錢,只靠一顆沒人懂的PI-88新藥走江湖的公司,股價最高竟然可以到486元,換算市值一度高達630億元,不但是上櫃股中市值僅次於股后漢微科,也高過華航、台肥等大型股的市值,讓投資人完全看不懂基亞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這兩年台灣的生技股,隨著歸國學人的投入,確實形成一股熱潮,生技版圖的總市值在短短三年內,由不到3千億元,到今年6月底,已經成長到9864億元,直逼兆元大關。
但也沒人會料到這場夢,醒得這麼快。七月生技展才剛過,市場上就發生基亞連續跌停板的噩耗,這一棒喝讓生技產業市值立刻蒸發了1千6百多億元。
事實上,這次基亞因期中報告未過關所引發的炒股謠言,就如同細菌般的快速蔓延開來,包括主力作手、丙種金主、投顧老師、媒體等各方人馬都牽涉到這場六百億市值的炒作遊戲中。
7月27日晚上8點多,基亞在股市觀測站發出重大訊息說明,指其進行「雙盲測試」的PI-88肝癌新藥未過關。消息一出,台股圈中人已有預料「基亞會出事!」
果然,隔天,7月28日一早開盤,基亞即出現無量崩跌的慘況,讓許多投資人陷入瘋狂殺出卻無法解套的悲傷中。從表面看來,這次的風暴關鍵是公司派過度樂觀期待肝癌新藥PI-88應過關而未過關導致的殺盤;但熟悉內情的人則質疑,這很可能是台灣資本市場近年來最可怕的一場屠殺騙術。
手法一:營造PI-88神話
手法一:董事長釋利多,充滿人工鑿痕
這波的炒作,得從今年3月11日的一篇外電報導說起。那一天,同樣研發肝癌新藥的國際大廠拜耳公開宣布蕾莎瓦(Nexavar)的研發失敗。由於時差的關係,國內主要財經報紙於3月13日以聳動的標題見報:「基亞肝癌新藥PI-88搶全球第一」,報導並採訪基亞董事長張世忠稱:「PI-88已完成三期收案,第二季將進行期中分析,若分析結果更佳,那麼不用等到期末分析,就會直接申請藥證。」
當時,張世忠暗指,在拜耳及中國的康哲兩大對手相繼宣布研發的肝癌新藥失敗後,「現在全球都把目光集中在基亞,基亞有機會成為肝癌領域的世界第一。」
果然,受此消息激勵,基亞股價持續長紅,一路從2百多元飆漲到6月間突破4百元大關,這段期間,公司發言管道並不斷營造基亞PI-88期中報告一定過關的氣氛。
然而,對熟悉新藥研發內情的專業人士而言,這場精心布局的殺戮騙局,早被美國官方的一分關鍵報告戳破;然而多數投資人在資訊落差的條件下,依然被矇在鼓裡。
4月10日,美國國家衛生院(NIH)在其官網發布一則報告,內容清楚指出:「肝癌治療最有效的是栓塞及干擾素,基亞的新藥並無顯著療效!」栓塞及干擾素可顯著延長病人生命,而PI-88並無顯著延長之實,PI-88只能延緩再發期間,但對病人生命延長無顯著效果。這段關鍵證詞無疑宣判PI-88的研發形同失敗。
在生技業中,具有權威影響力的美國NIH官方的報告,內容又與基亞研發的新藥有關,基亞不太可能沒有注意這份報告的內容。然而,仔細觀察這段時間前後,基亞完全未就此作出清楚說明,讓人不得不懷疑,基亞的公司派是否刻意隱瞞重大訊息之嫌!
手法二:隱匿美國NIH報告
手法二:效果不如預期,為何還不修正?
尤其是,在這份報告發布後,非常懂得善用市場預期心理的基亞公司派,還不斷的在各種場合發布利多消息。例如,6月9日在生技產業市值直逼兆元之際,張世忠不但隻字不提美國國衛院報告之事,還強烈暗示著七月底的期中報告應該樂觀過關的訊息。
熟悉生技產業的業內人士也對基亞所做的「雙盲測試」提出不少質疑。因為,通常進行期中臨床分析都會採用實驗組和對照組的方式,這對公司本身的好處就是當實驗測試效果不如預期時,可以立刻中止,或者修正分析,如此不但可以大幅降低成本,也可以決定這顆藥要不要繼續投資下去。
但在美國NIH報告已經公布PI-88沒有顯著療效的前提下,基亞仍執意採行「雙盲測試」進行期中報告,不免讓人懷疑公司派是否有意製造期中報告不過,卻利用「雙盲測試」的時間差,不斷釋放利多拉抬股價趁機出貨的可能。
從公司派的對外反應,多少也嗅得出這樣的味道。首先基亞選擇性的解讀艱深難懂的生技專業知識,特別放大了「PI-88延緩再發期間」的效果,以之作為炒作股價的話題,但多數投資人哪懂得延緩再發對於申請藥證有無實質關係?加上刻意忽略「PI-88無法達成延長生命」的結論,如今期中報告未過關引發市場質疑的聲浪。
甚至,從基亞股價發動的巧合點,可以看得出基亞公司派的壓根將這篇報告對其不利的內容拋諸腦後,讓不懂生技專業的投資人在資訊落差的不利條件下,完全沒有警覺而導致日後嚴重的損失。
資本市場一直以來都存在著騙局,只要投資者有了貪念,就看不清一切不合理的地方。自基亞從今年3月中旬飆漲以來,始終充滿著諸多的「人工巧合」,並在媒體的刻意放大下,強化投資人新藥會過關的信心。例如,7月20日,在基亞「雙盲測試」的期中報告即將出爐前,某媒體即披露,國際大廠Biogen要以一百億美元收購基亞。報導並提及「張世忠微笑卻不否認」的情節。消息出來後,基亞隨即在7月24日立刻攻上漲停板,以四五九元高價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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