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以趙耀東故舊的身份,細細道來趙耀東的生平小事,鋪陳出一位祇向專業低頭的部長、如父如兄的董事、宏觀經濟的先知、嘻嘻哈哈的調皮丈夫。時代在變,環境在變,唯有對典範價值的追求不能改變。
我認識許多朋友,多是帶故,祇有趙耀東是沾親。他是我太太的堂哥。由於熟,我祇視他是個平凡的長輩,但他去世,我翻些有關他的記載,真感到他確實了不起,祇是時間久了,我都忘了。難怪,我問兩個三十歲的女同事,她們說:「趙耀東是誰?」
感念小蔣 完成為國辦廠心願
趙耀東說他喜歡辦廠,他在美國參觀福特汽車廠時,就有一個心願:「假如我能替中國辦一個大廠,我這一生死都瞑目。」因此,他感激蔣經國,讓他辦成了中鋼。
這種心情當時很多人都有,蔣介石就問:「我們的發動機何時可以自製?」
趙耀東說:「為了辦廠,我與李國鼎部長吵架。他說祇能給兩百五十公頃的地,我說要一千兩百五十公頃也不夠。他說我們不是富家子,祇能小兒科。我說這廠就必須做富家子,因為我這廠一定要四個鍋爐,一個鍋爐燒了一兩年要停爐整修,如果祇有兩個鍋爐,豈不要停擺?他就拿出地圖由我選地,我就選了這塊大地,但也祇有五百公頃。李部長陪我一起看地。」
辦而優則仕,蔣經國要他去做經濟部長,他其實想建國宅、想做捷運、想辦個大汽車廠。他能做好一個董事長,但要做董事長們的董事長,卻要懂政治。他還是很感念蔣經國的寬容,說:「我一上任,五件事就與蔣衝突,他都忍了下來,從善如流,不容易。我一上台,家裡電話不斷,我告訴你大嫂,沒什麼好慶賀的,我是要做個政務官的典範,搞不好要坐牢,妳要有心理準備。」
「第一件事蔣就把我喊去,說你的前部長去接你的董事長,你不會有意見吧?我說報告總統,我那廠現祇是一期工程,還有二期、三期,如果弄不好,會成國家財政重大負擔,英國同樣的廠現每月的賠累就是百萬英鎊計。如果我們這廠的制度一打亂了,那後果很嚴重。總統聽了,也就採納了我意見。」
「後又有一次,總統要我挽救兩民營公司,這應是一台籍大老和蔣彥士建議的。我就反對。我說這兩個公司根本已無救,財務報表也拿不出來,不是不救,而是救了是個無底洞。做不得。總統也沒堅持。」
秉持專業 做不懂政治的部長
「再有一次,蔣經國真發脾氣了。他把我找去,滿臉寒霜,也不正視我。說:『你為什麼反對物價管制?』我就與他分析說,物價管制是違反自由化、國際化的原則,我們不能以大陸失敗的經驗來強套到現已經濟富裕的台灣。以前那麼大的人口,外匯祇有一點點(說好像是三億美元),現在台灣外匯很多,不會引起惡性通貨膨脹。若我們還是以物價督導會報的政策來辦事,米價高了就拋米,低了就買米,其實會打壞經濟規律,不利經濟發展的。蔣經國聽了,竟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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