靦腆的浪子 沉靜的傲獸
該怎麼形容張孝全這個人?他就像一池清澈卻深不見底的沉靜湖泊,湖底有魚、有生命,春風吹過,卻難以吹皺。
外界總盛傳張孝全難訪,但其實是多慮的,他絕非難相處的人,反之,甚至有禮貌到會讓人忘記他是名藝人,談吐舉止誠懇而認真,與他交談,就是莫名會有一種直覺──你知道他是在說真的──這聽起來似乎很不可思議,或許是五光十色的演藝界總充斥著太多快速又制式的無謂答案,像張孝全這樣的人,反倒像是異類。
18歲即懵懂出道,張孝全當年彷彿以幼獸之姿踏入叢林生態,當同儕還在為課業愛情苦惱時,他的青春已然注定要比別人率先碰觸到人性最複雜的那一端,翻滾了些日子,小獸成長為孤狼,但也漸漸對自己感到懷疑、困惑,在講求細水長流的影視圈,沒人料想到他竟然說離開就離開,而且還不只一次。第一次逃離藝人身分的契機是因為兵單,他毫不拖泥帶水、毅然決然從軍入伍(比許多男藝人來得乾脆直接);第二次,他選擇出國和環島,用流浪一途當作沉澱心靈的方式。兩度的逃離,對他來說,其實不過是放大假,毋須驚慌,怡然自得的愜意,自己知道就好。
拍攝當天,我們選在一間日式老屋改建的古典餐廳中取景,明星光環吸引許多經過群眾爭相拍照捕捉,但他毫不遮掩扭捏,神色自若不拘小節,表情就像是與世隔絕的自在。時序還是陰雨季節,站在老屋屋簷下的張孝全對鄰紛紛細雨,現場出乎意料地安靜,當然,一幅畫是不需要有聲音的,想起某位導演曾說,有戲胞的好演員,光是坐在那裡就太好看,而張孝全百分之百就是這樣的演員。此次與睽違10年再度回到台灣執導演筒的張艾嘉合作電影《念念》,飾演拳擊手阿翔,張導形容,張孝全有種「獸性」的野性美,那是其他男演員難以相比的,他骨子裡叛逆不羈,卻又不時帶著靦腆表情,訪談訪到興頭上,他還會害羞地要其他工作人員離開別偷聽,他是安分守己的浪子,也是純真率性的大男孩。
假如「畫鬼神易、畫犬馬難」也能套用在演戲上,或許這箇中滋味能夠從張孝全身上看出端倪,從影至今14年,各式類型的角色反差極大,但他從不以浮誇的演技示人。一切都是那麼的剛剛好,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真實感,實在具有難以言喻的魔力。看他演戲,總能夠輕易地將該角色帶入自己或身邊可能認識的任何人,觸及心底深處的確切感,幾度會讓人忘記他是誰,不帶有任何「張孝全本人」的影子,在眾人渴望英雄出現的年代,他卻能用最平凡(也最困難)的方式揣摩最深層的情感,喚醒人性中某些脫軌已久的感情漣漪。如同他這次在《念念》中所飾演的阿翔,是個「沒有天分」的拳擊手,除了要面臨被取消選手資格的危機外,更要重新正視自己對女友的愛、以及對父親的情感牽連,平凡中見細微的精湛自然演出自是他這幾年擅長的戲路。
而在《念念》之後,張孝全今年還有三部電影要在台上映,這對向來慢工細活的他似乎是一大突破,也再度印證了他對表演的熱情又來到全新層次,剩下的,我們就讓他自己說,他是那種非常會和自己對話的人,旁人無謂多言,他的誠懇獨白盡訴一切心情。
相信角色 變成角色
入行14年,我的個性其實沒麼改變,我曾一度只想演戲演到28歲就好,可等我真的活到28歲的那個瞬間,我才發現自己非常、非常篤定地喜歡表演,演戲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大是大非的使命,單純是種純粹的熱情。演過這麼多角色,我也很難去界定自己到底是何種性格,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演員要詮釋一個角色,你首先自己就是要去相信這個角色,所以演戲最有趣的就是⋯⋯當你進入了這個角色,你就好像參與了的人生成長,現實生活的我沒辦法說出來的事,「他」可以幫我說出來,在那個當下,我就會很想詮釋。我始終認為每個人其實都是多重人格,只不過在面對不同事情上,情緒百分比有所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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