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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港正掀音樂募資浪潮

文/歐陽辰柔;圖片提供/FreeBird、以莉‧高露、相知音樂、音樂蜂    

太陽花學運、割闌尾計畫再再展現台灣驚人的群募潛力,如今這股熱潮與音樂接軌,成為創作者開源的新興管道。台港音樂募資正當紅,且看它如何崛起,未來又將面臨何種挑戰。

如今人人都習慣聆聽免費音樂。網路發達的年代,只要上YouTube就能欣賞歌手最新MV,手機也成為即時播放器。千禧年以降唱片業節節敗退,先是iTunes橫霸一時,2008年後以Spotify為首帶動的串流服務再次改寫全球數位音樂版圖,逼迫蘋果於今年六月宣布推出Apple Music,其他如即時通訊軟體LINE亦祭出LINE Music,意欲瓜分串流音樂的市場大餅。

消費方式的迅速改變,連帶影響產業源頭的創作者。音樂人由串流平台所得的利潤稀薄,不足以填補CD滯銷的缺口。單純販售歌曲已無法支撐整體產業,大型唱片公司改透過偶像歌手的魅力號召,藉舉辦演唱會及販賣周邊商品等方法增益收入,而向來資金與人力皆單薄的獨立音樂工作者,處境則更為艱難。

回應產業面臨的困境,從台灣到香港,今年接連出現專屬音樂的募資平台,企圖替音樂工作者謀求一條新的籌款途徑。閃靈樂團主唱、亦為出日音樂創意總監林昶佐(後簡稱Freddy),年初與Flying V聯合創辦FreeBird,希望藉Flying V累積的人氣,替音樂產業製造更多的可能。

「大家聽音樂的欲望還是在,只是太習慣不花錢得到它。所以我才注意到群眾募資,因為募資是先付錢嘛,如果你是一位好的歌手,和樂迷之間也有足夠信任,自然越能成功。」Freddy說。

目前市占約六成的Flying V,其實原本的籌募項目中,音樂影視就屬提案與成功率最高的類別之一。FreeBird作為旗下第一個分眾化品牌,特別針對音樂屬性作出調整,例如網頁有更多空間呈現樂團主視覺,並提供線上試聽功能等。第一個上架的以莉.高露專輯製作提案,即獲得超過1,000人贊助、總籌募金額達957,212元的成果,證實這塊領域潛在的市場實力。

另一個於今年三月成立、並廣受注目的香港音樂募資平台音樂蜂(MusicBee),其創辦人暨歌手林一峰在接受La Vie 專訪時也表示,現下消費者不想付費買音樂,但卻願意花錢買態度。至今該平台登錄的六個提案成功率達100%,贊助2/3來自香港本地,剩下則源自外地。其中他的個人專輯《Crossroads》籌得近393,787港元(約156萬台幣),也為預期的兩倍之多。「我很訝異平均每個人的捐贈金額會達250至300港幣(約台幣1,000元上下),而且額外捐贈的比率也很高。例如付80元就能得到下載連結,卻有人願意花1,000元去買。」說明依然有許多聽眾樂於掏荷包鼓勵創作本身。


作為音樂蜂的創立者,林一峰自己發起第一個提案、亦為個人專輯《Crossroads》,獲得多達1,487人次贊助,令他十分驚喜。但他也表示香港人很喜歡新鮮的事物,然而要走得長久,除需更多人理解外,亦待培養更成熟的音樂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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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動」為致勝關鍵

Flying V共同創辦人之一的鄭光廷(Tim)認為,募資案要成功並沒有一定的模式,但可確定撰寫完整企劃案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上架後持續與粉絲互動,例如更新進度,在Facebook等介面配合宣傳等,才能提高達標率,因此未來也考慮於網頁加上提案的進程表,讓民眾更能掌握最新進度,同時增加支持意願。此外,因歌手時常兼具偶像身分,如何讓粉絲感受到與崇拜的偶像有更多接觸,也是有效的催化劑。過去一次贊助6,500元僅能買以莉.高露同樣的唱片十餘張,現在卻可和她一起到南澳一日遊,分享灌溉靈感的生活故事,是回饋方案最吸引人之處。

其實在歐美,音樂募資已行之有年。最有名的PledgeMusic自2009年於倫敦問世至今,長期培養樂團與聽眾之間的互信關係,達標率超過八成;其它如SellaBand、Feedthe Music、Oocto等亦為樂迷耳熟能詳的創募管道。台港地區相對而言才剛起步,募資平台因而扮演重要的中繼角色。Freddy指出,比起建置網頁,FreeBird創立之初反而花費更多時間在與唱片公司、音樂人溝通,同時輔導提案團隊修正企劃。之後就是讓更多民眾了解並信任這種運作方式,擴大願意贊助的人數。專門負責輔佐提案團隊的FreeBird專案經理Lulu也提到:「PledgeMusic的募資案說明都超短,不到一張A4,那是因為他們的樂手和粉絲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但我們現在必須把企劃寫得詳細一點,讓大家更明白這個東西。」將來若有唱片公司援以作為試探市場反應的管道,他們也不會力拒,因為群眾募資並非與傳統產業為敵,亦非專屬獨立創作者,當務之急反而是讓更多人願意投入,才可能逐漸茁壯。


FreeBird的共同創辦人Tim(左)與Freddy(右)。兩人原本就是好友,Freddy找Tim聊音樂產業的事情時,才發現他是Flying V的發起人之一,因而醞釀FreeBird誕生的契機。FreeBird名字取自美國知名搖滾樂團Lynrd Synyrd的歌,該曲因難度極高,時常成為歌迷指定的安可演出,衍生為歌手與觀眾互動的代名詞;FreeBird取其意涵,希望帶領音樂人與觀眾一同飛向更自由的創作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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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版的挑戰:創造社群效應

同樣耕耘群眾募資的HereO,創設至今近兩年,也發現音樂籌募的潛力。最與眾不同之處,在其於今年一月舉辦全台第一場由募資平台發起的演唱會「翻轉Hero!HereO夢想舞台」,邀請滅火器、壞阿美人、劉軒蓁、鄭雙雙、Space Cake等人氣獨立樂團獻唱,翻轉平台隱身幕後的被動形象。

這場演唱會不僅完成籌資,更創下除現場512位聽眾外,高達13,852人的在線觀看人數。一方面印證數位洪流中,「即時體驗」的價值依舊無可取代,另一方面也替HereO測試回流量─多達42%的使用者會重複登入尋找心儀提案,因而發現這場演唱會的醞釀,而非透過追蹤單一樂團才連結至平台。

「當台灣還將群募視為單純的籌款工具時,國外已經進化到2.0版本,意即社群化的群眾募資。」HereO創辦人林鼎鈞說得直白。當募資網站流量穩定且成熟時,市場上最新的點子、產品就會率先於此出現,並且養成優先瀏覽平台的群眾。依他觀察,全球目前群募發展最迅速的地方是美國與中國,前者擁有群募龍頭Kickstarter,而且已培育出死忠的使用者;後者則因人口與資金龐大,加上第三方支付等配套制度走在前端,早已竄升領先地位。

「告訴你一個殘忍的數據。從2013至今約兩年的時間,台灣群眾募資產業總共籌得約3.2億,平台只抽8%手續費,扣掉2.5%被第三方支付系統抽走,整體產業的營業額是1,760萬元台幣,若再除以二,一年也才800多萬而已。還沒(向中國)開打就已經結束了。」儘管目前不乏達標率破表的人氣提案,但募資在台灣要走得長遠,除提升民眾接受度外,在市場狹小的劣勢下也勢必面臨轉型的考驗。林鼎鈞表示未來可能朝向經營大型行銷公司的概念邁進,專職輔導各類團隊鎖定消費族群。目前則已規劃全新的HereO升級版本,預計九月登場,將提供更優質的影音內容,並增加與群眾的雙向溝通,持續擴大影響力。


以莉‧高露的第二張個人專輯《美好時刻》是FreeBird第一個募資提案。除了歌手本來就擁有一定數量的樂迷外,創意十足的回饋案例如:隱藏版歌曲音檔、手寫歌詞、以莉‧高露親自栽種的稻米及手工燻飛魚、南澳一日遊等等,都是成功刺激贊助的行銷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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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迎接挑戰

消費市場瞬息萬變,讓每一個環節的工作者都無法再以傳統方法立於不敗。在數位夾殺、嶄新平台竄起之際,音樂人也必須主動出擊,創作的同時也學習掌握市場動態。台港跟上歐美音樂募資的步伐,然而要如何真正成為活絡音樂產業的強心劑,以及蛻變為新型態的社群意見指標平台,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且讓我們拭目以待。

MUST SEE/自行發動!找自己愛的樂團來辦演唱會!

以台港地區而言,音樂募資主要集中在25~35歲的消費族群,而這群人也往往是購買演唱會門票的主力。2014年美國維吉尼亞州曾出現搖滾迷發起網路募資,邀請傳奇樂團Foo Fighters到人口不滿20萬的里奇蒙市表演的故事。不管網路如何發達,樂迷珍惜現場體驗的機會始終如一,如今多了募資演唱會的方式,讓更多小城市有了親身聆聽音樂現場的可能。


當唱片不再賣錢,演唱會轉而成為新的獲利管道。依Freddy的觀點,歐美其實很早就了解表演的重要性,反觀台灣早年時常將演出當作宣傳唱片的途徑,舉辦無數免費簽唱會,忽略演出具備的產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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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T SEE/音樂產業趨勢年表

1920-收音機從英國開始普及,廣播事業興起。

1950-電視問世並逐漸成為家戶必備用品。同時走入黑膠唱片的風華年代。

1980-進入長達二十年的CD黃金銷售期。Sony Walkman隨身聽與時尚畫上等號。

2000-網路時代來臨,MP3檔案格式的盛行象徵數位音樂崛起,唱片銷量逐漸萎靡。Apple透過iPod及iTunes迅速占領全球數位音樂版圖,Walkman地位不再。

2008-線上串流音樂服務Spotify正式推出,短短兩年就於全球累積突破千萬用戶。

2010-唱片利潤降低,籌備音樂祭、代言及發展周邊商品被視為營利的好管道。

2015-Apple宣布推出Apple Music;LINE上架LINE Music;Sony則與Spotify合作打造PlayStation Music,Spotify更預計未來將提供影音串流,繼續擴大收益。數位串流、數位下載與實體產品形成三分音樂市場的局面,後兩者的比重預計還會持續下滑。


2000年後隨網路時代的來臨,改變人們聆聽音樂的習慣,也替音樂產業的運作方式洗了一次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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