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下課鐘響,還有五分鐘,教室外面有三家電視台,對今天一百六十餘名教授聯署對大學指考是否延後到五月…要聽聽同學意見」黃益中放下手中的粉筆,把今天的「新聞現場」交給在場的高三生。
「靠,今天又要上媒體了?」「喂,快把夾腳拖收起來啦!」「指考延期?那我們要念嗎?」學生七嘴八舌時,麥克風已堵在課桌前了。
「我不會讓學生只活在課本中,」黃益中拿起手機,興味地站在背後拍著學生受訪的鏡頭。「教改變動是學生要面對的,當然要聽他們的意見,不能全部由大人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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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別人受訪時,若你不想入鏡,也可跟媒體主張肖像權喔!」他提醒一位拿課本遮臉的同學,現場嬉笑推鬧後,亂中有序地推出3個「主角」接受訪問。
「甄選與學測的比重要如何分配?這個議題我沒有設定,因為牽涉的層面太廣。」黃益中說,距離學測剩100多天,他班上的高三生當然不希望「夜長夢多」,再被延到5月分考試。
「雖然這項教改對你們這一屆應該沒有影響,但你們是否要幫下一屆的高三生著想?發聲?」電視台撤走後,黃益中回頭對學生說:「這就是我常跟你們講的公平正義,要關心與你無關,但比你更弱勢的人。」
「這就是我們公民課程要做的思辨與對話」。近年來黃益中在大埔拆遷案、 同志平權遊行、關廠工人等街頭運動無役不與。「但我絕對不會在課堂上講我參加的經過,更不會帶學生上街頭。」
「這涉及權力不對等關係,大學生還能選修課程,但高中生得在課堂整整待50分鐘,強迫學生接受灌輸的老師,很缺德。」
黃益中上課時扠著腰,走廊上看到男女同學,還會拍肩消遣:「喂,去掃地,不要把妹了。」「老實講,沒有社會科老師,學生照著課本背,搞不好考得比較好,所以社會科老師重在思考啟發,不是記憶填鴨。」
「當老師,被視為公務員,大家就要你閉嘴,按照教科書來教就好,但是又希望學生有獨立思考的能力,這不是很虛偽嗎?」
不搞填鴨教育
教學生思辨 不活在課本中
但這樣的麻辣鮮師,教學績效如何?
「我的公民考了90幾分,只錯2題,是所有科目成績中最高分的,我們那一屆,模擬考的公民成績平均還高過北一女與建中。」畢業的學生陳彥妤(北市教大四生)說:「黃益中教書只會給個概念,講一個時下的例子,加上法律資訊,剩下的要你自己思考。」
課本上的「多元文化」,黃益中在課堂上舉例3年前,3萬名外籍移工為慶祝開齋節,齊聚台北火車站,被台鐵以維護秩序為由區隔,遭國際勞團抗議種族歧視;去年台鐵與微風廣場安排50個人力,在開齋節讓印尼移工進入唱歌舞蹈,感受台灣人熱情。
「文化,只有差異,沒有高下」,當台灣人對不同文化人們慢慢接受平等對待觀念時,黃益中又丟給學生:「歐洲難民潮如果發生在台灣呢?你要接納他們嗎?他可能會取代你的工作喔?」
「我們是同情心?還是同理心?」黃益中重擊一拳把問題丟給學生:「台灣的祖先也是渡海逃難來台,為何德國可以同理心的接納難民,我們是難民後代卻無法做到?這就是教育。」
「歐美國家,小學就開始教哲學思辨,但是我們卻得等到大學的通識課程,那時候,『事不關己』的人格已養成。加上台灣的階級流通越來越差,大家對底層的弱勢,總抱持不會輪到我的冷漠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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