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家都在關注美國七千億美元紓困案到底有沒有用?誰又是繼冰島之後下一個破產的國家?全球經濟是否會回到一九二九年的大蕭條時期?此時,台灣社會正悄悄發生一些改變。
在經濟不景氣的當頭,《海角七號》在台票房衝破四億元大關,是歷來最賣座的國片;大賣場撤掉了以往的進口食品專區,改設「台製專區」造成熱賣;甚至因為自行車環島風,沒落已久的省道、縣道重現人潮,北部石碇、坪林的假日,商店前面排滿了自行車,當然自行車品牌幾乎全都是MIT。
科技小島屢創世界之最
開車太快、走路太慢,騎自行車剛剛好,剛剛好可以重新看看這塊土地的鄉土人文、自然景致;八○年代的國片看不懂,九○年代的國片太沉重,《海角七號》也剛剛好,剛剛好讓我們在歷經這幾年的政治、經濟瘋狂後,重新想想什麼才是台灣人的特質,以及這塊土地應該被珍視的價值。
在世界地圖上,台灣是一個面積小到快要看不見的地方,出國有人問起「你來自哪裡?(Where are you from?)」回答時,常要強調「是台灣(Taiwan),不是泰國(Thailand)。」台灣的人口密度世界第二高,平均每平方公里有六百三十二人,在這個又熱又擠的小島上,卻創造出許多傲人的成就。
台灣人很會賣東西、很會做東西,用盡一切方法就是要「脫貧」,「千年傳統,全新感受」,《海角七號》暴紅,劇中拚命拉關係、簡直到了「不要臉」地步的馬拉桑,被封為「台灣業務之神」,也有很多人認為,他就是台灣商人最佳代表。
從當年的雨傘、玩具…,無一不是MIT,到如今電子科技產業的全球代工霸主地位,都是台商精神創造出來的。
根據資策會(MIC)二○○七年統計資料顯示,台灣包括筆記型電腦、液晶顯示器、彩色顯示器、數位訊號控制器、纜線用戶端裝置、寬頻裝置、無線網卡、網路語音通訊協定路由器、網路電話機、網路機上盒等十一項資訊產品,均位居全球第一;而無線基地台、伺服器、有線機上盒、桌上型電腦、資訊用光碟機等產品,占有率也高居全球第二。
除了科技業之外,台灣還有許多英雄在各個角落發光發熱。
農業、運動場能人輩出
陳文郁一九六八年創立「農友種苗公司」,全世界的西瓜每四個就有一個,來自這位台南永康的八十三歲老爺爺之手,大受民眾歡迎的無子西瓜、聖女小番茄,也都是他的發明,讓資源不多的台灣,在世界農業上也占有一席之地。
去年逝世的亞洲鐵人楊傳廣,不僅是第一位在奧運會中獲得獎牌的台灣運動員,他在一九六三年締造的十項全能運動九千一百二十一分的世界紀錄,至今無人能破;近三年風靡台灣人的王建民,二○○六年以十九勝戰績成為第一位美國職棒大聯盟的亞洲籍勝投王,他們都是「土產」的台灣驕傲。
回歸生活面,台灣有融合八大菜系的中華美食,美式、德式、中東各種異國料理,當然還有古早味台灣小吃,「美食」成為外國觀光人士對台灣的主要印象之一;台灣健保體系的完善,甚至被新科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頌揚,也讓許多海外華人「專程」回台看病。
另外,打拚的台灣人也將這座海島打造成日不落生活圈,三步一家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密度之高也是全球第一,其他包括速食店、書店、眼鏡店、量販店、咖啡店等,也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形成台灣特殊的「夜間經濟」。
「勤奮、努力」的台灣牛精神,是本刊委託市場研究單位進行一萬六千份電腦問卷調查中,高達六九.四%台灣民眾認為最能代表台灣人的特質,也是這座海島能夠創造這麼多經濟奇蹟的原動力。
「台灣牛」肯拚敢冒險
精研台灣生活史的作家陳柔縉更深入剖析,台灣人像極了馬克吐溫筆下《湯姆歷險記》的主角。
湯姆,有點小聰明,會拿小聰明去賺錢,但不知道賺了錢要做什麼;無父無母,但不會陰陽怪氣;他老想逃學,不想被管控,但總是逃家逃不遠。
湯姆有孩童單純的同情心和善心,對人和善,但對是非卻不嚴明,不知如何遵循複雜的律法過日子,雖然還在跌跌撞撞的累積人生經驗,但是他卻以開放而自由的心情不斷嘗試,要找出一條自己的路來。
因為年輕,台灣人的「冒險性格」也很明顯。清朝移民來台的人,冒險渡過險惡的黑水溝(台灣海峽),到了台灣島就等於重生,所以冒險是台灣人內在精神之一,精準一點說,台灣人的冒險精神是為餬口冒險、為錢冒險,而這也成為成就台灣經濟奇蹟的原始動機。
統一超商總經理徐重仁說,因為地方小,所以要不斷發展事業體;早期為了找活路,「台灣人可以一只皮箱,全世界做生意,」但日本人、美國人就不行,所以台灣企業才會是「不死鳥、火鳳凰」。
無階級意識人情味特濃
一只皮箱跑世界也代表台灣的「階級意識薄弱」。台灣最大餐飲集團王品集團董事長戴勝益說,「三十年前,一個台灣的鄉下人可以拿一只○○七(皮箱)到國外去跑,我們沒有看過哪一個歐美人士是這樣,台灣人不會自卑,這點是很難得的。」比起日本貴族、英國封爵等,在台灣沒有國王、也沒有沒落的貴族,看待自己,覺得只要努力,有一天也會變成王永慶;看待外國人,自然不會戴著深度的階級眼鏡,當然也被許多外國人認為台灣人親切、有人情味。
傑太日煙台灣董事長前田四郎治回憶說,他到傳統菜市場買菜,想煮清燉牛肉湯,賣蘿蔔的歐巴桑怕他吃虧,不僅幫他叫了牛肉,還順手幫他配菜,這種親切感是連自己國家都感受不到的。
數百年來台灣受到不同文化系統洗禮,因此對文化的「包容性」也很大。
包容多元文化善於應變
清末來台的早期移民多屬中下階層,台灣本地的高山與平埔族陸續漢化,日治時期也是西方文明大舉進入台灣的開始,相較於日本千年以來的武士道精神,台灣似乎沒有什麼文化的根,問台灣人「什麼是台灣文化」,很難有趨於一致的答案,因為台灣文化既西又東,像中國又像日本。
但從另一面解讀,卻意味台灣人對多元文化的包容。十年前馬修連恩應唱片公司之邀來台製作音樂,沒想到這座海島上有傳統歌仔戲、原住民音樂,也有客家山歌,多元的音樂背景讓他就此愛上了台灣。
除了文化定不了性,身陷百年來的政治變局裡,台灣人也被訓練得「善於應變」。景氣差時,五星級大飯店也會放下身段在門前賣起便當;咖啡廳開店三個月,一看生意不好,馬上改裝成牛肉麵店;退役的上校隔天可能就是麵包店學徒,在台灣能變、善變,不論縫隙多小,永遠有活路可鑽。
尤其是台灣企業,一九七四年,郭台銘以新台幣三十萬元資金創立鴻海塑料企業,三十年後,昔日的模具小廠成為全球第一大的手機、數位相機、電腦等3C產品代工廠,如同二○○四年郭台銘所說,鴻海是「被迫」創新的,因為資源少「不變」等於被市場淘汰。
台商產業王扎根各領域
不斷的創新求變,不斷的找尋自己的利基點,不僅郭台銘如此,世界一流的大企業如此,台灣千千萬萬的中小企業更是如此。
也因為靈活、善應變,台灣從產業大老到中小企業,創下無數個全球第一,從電子產業到食衣住行用品,你永遠可能在最不被注意的地方,看到郭台銘所形容的,埋在土裡、根扎得很深,直到長得很大了,才被世人發現的「台灣地瓜」型企業。
因為善於應變,台灣人對於遵守任何形式的規矩,從文化的、道德的到法律的束縛,似乎天生有潛在的焦慮。例如,台灣人對於規規矩矩停在紅綠燈下的白線後面,基本上覺得有點愚蠢,縱然警察利用拍照存證取締,但是一位上了年紀的歐吉桑仍對著電視台麥克風說出他的因應之道,「那我就小心一點,注意一下警察好啦!」法令、規章也抓不住台灣人,這也算是「打破框框」的另類創新性格使然。
縱然台灣人在政治意識、文化系統上模糊不清,但是對於情感表達卻「直接而真切」。
一個招魂現場,可以目睹台灣人感情表達的直接,電視新聞鏡頭下,台灣人對親友逝去,內心的哀痛形諸於外,跪地哀號、呼天搶地,隨之四肢癱軟,頗有山崩地裂之勢。
真誠也是人才優勢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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