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林訪台期間,上揚唱片行因為播放台語歌曲,被警方強制拉下鐵門。這個粗暴的事件引起音樂界的憤慨,包括郭芝苑、李淑德、賴德和、曾道雄、張己任、陳中申、蘇顯達等著名音樂家在內的數百名音樂界與愛樂人士連署抗議。
警方的粗暴行為讓很多人不滿,但引起這些平常不大對社會政治議題表態的嚴肅音樂工作者抗議,應該出乎馬政府意料之外。其實,假如警方有多一點文化素養或常識,應該不敢這麼粗暴地對待上揚唱片行。
二、三十年前,當台灣經濟還沒有自由化、國際化之前,台灣古典音樂、爵士音樂來源多是靠品質粗糙的盜版唱片當年的上揚是台灣少數進口原版唱片的公司。幾乎所有的音樂學生、老師、以及愛樂者都是上揚的客戶。三十年前一張原版唱片的價格要三百元左右,一張張上揚進口的黑膠唱片,都是愛樂者珍貴的心血收藏。對於這些音樂工作者與愛樂者,上揚是他們重要的回憶。因此不難理解,郭芝苑、李淑德這種耆老級的音樂家也會跳出來要馬英九道歉、要王卓鈞下台。
這些白目警察拉下上揚鐵門,不祇嚴重侵害了人民的權利,也傷了台灣音樂愛好者的心。我相信,上述這兩個效應,都是當時維安決策者沒有思考到,尤其是後一種效應,更超乎他們的知識能力之外。
上揚唱片行的例子,說明政府對陳雲林訪台一事的思慮過於單面向。他們急於見到兩岸議題的突破,可以穩定兩岸關係,也拉升民意支持度。
其實,民調的確顯示,兩岸達成的四項議題,獲得多數民眾的支持;政府沒有思考的是,整個維安工作傷了多少人的心,那不祇是綠營支持者的心。不能拿國旗、不能放台灣歌、馬陳會草草了事、拉下上揚鐵門.....每一件都讓一些人「看不下去」,累積起來的損失將抵消掉部分兩岸會談成果所獲得的民意支持。
媒體報導,行政院長劉兆玄在立法院被立委私下問道,政府是否會對維安一事道歉,劉兆玄回答說:「這種事挺兩天就過去了。」劉兆玄接受訪問時還公開說,民調超過六成認為最大的責任在在野黨,學生要求道歉下台的訴求「與主流民意脫節」。
有些政治上的衝擊議題,的確一下子就會被另一個議題蓋過;但是,從另一個角度思考,政府失去民心威信,往往也是一件又一件看似不大的錯誤累積出來的;而這次維安問題,更讓不同的人民從不同的角度立場覺得自己受到傷害。
也許幾百幾千個音樂愛好者,在民意統計上祇是小數點後的數字,但是如果不同領域、不同階層都有千百人「看不下去」,累積起來就不再是「少數民意」。如果馬政府還老是要和在野的民進黨比誰爛、誰較失民心,他們可能會很輕易地忽略掉,他們一點一滴流失的民意支持度。
野草莓學運的〈野莓之歌〉唱道:「你的傲慢再一次燙傷了我,這一次我不會沉默。」綠營支持者被燙傷、音樂家被燙傷、學生被燙傷......,如果這種傲慢再持續下去,被燙傷的民心會愈來愈多,最後馬政府會自己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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