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在舞台上扮演女花旦的男人,一個影響了布雷希特鉅深的中國演員,但梅蘭芳並不是一個天才型的演員。早年,師傅就說他是鈍,鈍得兩眼無神,就是畫了妝也散不出炯炯目光。是到了17歲那年,他住在北京的鞭子胡同3號,偶然養起幾對鴿子。即便得清晨五點起床,去料理鴿子大小事,為它們訓練上巢,但他就享受著那些流光羽翼下的瑣事。甚至,他為它們尾巴間掛上了哨子,在飛翔到天邊之際,聽著微風吹起了鴿群腳邊浩大、或是柔情的哨聲。那幾對鴿子,慢慢地又育出了一百多對的鴿子。養大了鴿子棚,也讓梅蘭芳的眼神給練得銳利了。他宛如站在遠方的主子,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遠方的鴿群,那黑豆轉得又活又炯的。少年時代的梅蘭芳,演起了《玉堂春》,飛得高到聳入天際。
福芝芳
在梅蘭芳的生命裡頭,就如同一個依歸在他身邊的鳥兒。在那樣動亂的年代裡邊,她為梅蘭芳生下了9個孩子;她安安靜靜地,謹守著婦人家的本分。有人說,她在梅蘭芳最無助、貧困時,典當了珠寶,讓他繼續無憂無慮地上舞台去耀眼。可是,要生到了第九個孩子,又夭折了五個孩子,這女人家的力氣、愛情、熱情,可能也都用盡了,但福芝芳,可沒把手放開,也沒準備離開。看著梅蘭芳在外頭發著光,連身型都益發像是氤著金黃色光圈,她卻繼續像朵溫婉的白玫瑰一樣,佇在同個定點,等待良人卸下了榮耀,安靜歸來。
孟小冬
與梅蘭芳的故事,開始與結束都在一瞬間。民初的上海,最紅的名旦、老生,莫過於便是梅蘭芳與孟小冬。大家原先也是在喧鬧小酌之際,玩笑要他們現場唱起一段《遊龍戲鳳》。沒想到,年紀差上了13歲的兩人,卻來了段真感情。然而,轟動一時的1920年代末期血案,卻也逐日讓兩人降溫。傳說中的一個說法,是那日,暗戀孟小冬的紈子弟王惟琛預計了要到兩人同居的府上,暗殺梅蘭芳。但梅蘭芳開了一桌酒席,於是要好友張漢舉去應門,王惟琛情急之下竟意外殺死了張漢舉,而最後王惟琛也意外死於軍警的槍桿下。孟小冬與梅蘭芳的感情,最後結束得就像一陣冰冷的風颳過一般,孟小冬下嫁杜月笙,而梅蘭芳也舉家南移到上海,兩人避而不見。
橫跨了30到40年代,那可要說得上是梅蘭芳最燦爛的日子了。儘管是兩袖清風,掏不出什麼錢過好生活,不過他卻做了第一人,自掏腰包在美國開始了連續72天的巡迴演出,西雅圖、芝加哥、華盛頓,甚至是原來上海人眼裡遙不可及的百老匯、好萊塢。梅蘭芳伸出了他的觸角,在這兒讓掌聲給擁抱,還遇見了當年最出名的女默劇演員,以及最偉大的默劇演員卓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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