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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淘汰賽：10月還在出貨，11月就掉單
這一波和以往的不景氣，有一個很大的不同，市場訂單幾乎是一下子萎縮，令人措手不及。
專事生產印表機、DVD播放器等的電子零配件的東莞昭旭塑膠總經理趙令輝說，去年10月中還是出貨高峰，11月才突然掉下來。他的客戶有SONY、EPSON、三洋等日商，以前光是DVD內用的小馬達，一個月要生產2000萬個。現在訂單只剩下30％，讓他面臨創業以來最大危機。
海外市場需求急凍，就像第二代東莞台商、億順豐總經理林尹凡所形容的：「歐美訂單全停，是直接關燈，而不是天慢慢黑。」
從事針織服飾代工的林尹凡，訂單少了35％，幫他在旺季做加工的小公司，也因此至少倒了一半。
海嘯3症候發作：出口衰、產能減、員工走
跟著出現大翻盤的，是勞動市場。
2008年初勞動合同法實施，發生許多勞工告老闆的情況，現在卻是勞工直接「告別」老闆。以前懸掛在工廠門口的紅布條是「招工」，現在變成了「招租」。
廣東省政協日前舉行第十屆常委會，廣東省省長黃華華公開說明，廣東屬外向型經濟大省，外貿依存度高達150％，廣東出口中有40％是到美國，占全國的一成六。相較於江浙等地區，廣東對金融危機的感受最早、最深。
出口冷颼颼，深台報關副總經理黃俊傑的感受也很深。這家由深圳台商協會會員共同投資的報關行，12月報關量下滑30％。「因為客戶出口減少，」黃俊傑說，除了大規模撤單，有的甚至已經運到美國，還被退貨。
海外訂單嚴重流失，產能利用率驟降，員工休長假或直接走人，是珠三角「海嘯症候群」的三部曲。
更讓人憂心忡忡的是，不景氣到谷底了沒有？沒有人知道。到了谷底之後，什麼時候市場會復甦？也沒有人敢講。
「是不是這樣就止血了，我看未必，」葉春榮說，等到過完農曆年，便可知國外訂單多寡，屆時，珠三角企業還會倒多少家？沒人知道。
閒不下的倖存者：教育員工、調整心態
在一片壞消息中，比較令人感動的是，台灣電源器大廠海韻電子的東莞廠廠長，願意自動減薪一成，用這筆錢留下一、兩位本來要被裁掉的台幹。
「最近開過幾次供應商突然倒閉、材料供應該怎麼因應的會議。在大陸十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開這種會，」曾紀堅笑說，台達電也希望盡量厚道，主要配套廠商若有資金困難，不會讓他們關廠，貨款能先給就給，讓他們比較好過。
可以發現，能躲過這一劫的台商，均是之前賺到錢的，現在他們無不想盡辦法解除疼痛，好保存真氣，靜待時機好轉。多數台商正透過減產、收縮規模來支撐下去。
1996年，林尹凡的母親，到東莞大朗鎮設置工廠，2005年高峰時員工數達350人。兩個月前還有200人，1月初只剩125人。「我媽媽2008年一整年就很少來這裡，因為看了就心情不好，我就叫她回台灣去好了，」林尹凡說。
1999年到大陸接掌母親事業的林尹凡，1月10日起就放一個月的長假，並積極和廠房房東溝通，是不是能降房租。調整心態後，他也不排除結束工廠。
趙令輝則是相信他的日商客戶夠強，明年第一季應該會恢復，也由於工廠自動化程度較高，只要8台生產線開工就能損益兩平。目前的員工有120人，若有自動離職，便遇缺不補。
生產燈飾和鋼製家具的黃明智，則是趁現在員工比較閒，加強教育訓練，尤其是加強防火和交通意識。
也有藍海幸運兒：非歐美單或轉做內銷
在珠三角集體蕭條中，只有極少數人不受影響，就是那些不做歐美生意的出口商。
例如喬運錶業由於市場在中東，董事長陳漢生便覺得自己是「幸運游上岸的一群」。一年生產300萬支手錶的他，1995年起就將市場轉進大陸，主要是ODM，賣給杜拜、阿聯酋等地的回教徒。因為與歐美市場切割，出口依然暢旺，星期天晚上還得加班。
既然歐美衰退，珠三角也有不少台商亟思打通大陸市場。這正是未來趨勢所在。
以代工歐式古典風格燈飾的永晉集團，在東莞代工了十幾年後，也從三年前，轉進大陸內銷，創立「歐雅特」品牌，專賣豪華歐風燈飾，迄今內銷約占總營收的10％，店面已達50～60家。
眼下國外買氣減少20％，董事長林世銘一方面精簡人事，將4500位員工裁至3000人，另一方面，將企業成長寄望在內地，決定未來要加大內銷力度。今年初他還回到中部老家，台中七期的旗艦店即將開幕，斥資近新台幣2000萬裝潢。
不只林世銘這樣想，許多觀察家也認為，中國企業和個人的負債比率普遍偏低，中國最有可能是率先衝出此次金融危機陰影的經濟體。
也有潛力新市場：政府舊車置換租賃
走大陸內需市場，無疑是現在多數台商都想走的一條路。裕隆集團在大陸布局的二手車與租賃業務，快速成長，就是例子。
裕隆2002年前進大陸布局，開始發展舊車與租賃業務，2006年賺200萬人民幣、2007年賺400萬、2008年約500萬，「我們目標是每年盈餘增加一倍，那就是2009年要賺800萬到1000萬人民幣，」東風裕隆舊車置換總經理吳敏哲說。
東風裕隆舊車置換的業務，主要販賣二手車、租賃車輛和培訓二手車販售維修人員，主要客戶也從原本的台商，逐漸轉移至大陸政府。
「現在誰最有錢？大陸政府啊。最近有政府單位一來，就簽租賃約五年，一次付清，」吳敏哲說。
獨到的「變形蟲戰術」，使得東風裕隆的業績在不景氣的年代拉出長紅。吳敏哲分析裕隆的獲利模式，是結合二手車和租賃，買新車出租，用完後當二手車銷售，買新車時又有原廠關係，可拿到較低的售價。
2008年，東風裕隆的二手車事業群在全中國有10個據點，總共賣出1300多台，為大陸前三大。2009年的目標則是2200台，成為中國最大的二手車公司。
好日子過去了，不是誰都能像東風裕隆一樣，以差異化策略逆勢成長，究竟這是一次區域性的調整，使經營不善的企業被淘汰，還是會讓珠三角產業就此元氣大傷？誰也不能確定。
1月1日，來到深圳火車站，站區已經出現了返鄉的人潮。拖著行李的、暫時睡在路邊的、拉客販賣仿冒名牌品A貨的生意人，混成一團。深圳火車站經過整修，已是一棟現代化、又有戶外水池的摩登新建築。這麼現代化的新市容，是過去產業締造的成績。未來呢？珠三角的成長動能，要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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