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家丹下健三,在一九五○年代設計出「廣島和平紀念公園」這個偉大地景。不祇半個多世紀前經典的「和平資料紀念館」,他的團隊在二○○二年又在公園東北角設計一個「廣島原爆死歿者追悼和平祈念館」。這個低矮、往地下延伸的展覽空間,相對於和平資料紀念館,顯得柔和低調。館內有一流展覽動線,蒐集了當初原爆死難的平凡市民的生平故事。廣島世世代代的居民,可以查到死於原爆先人的資料;死難者後代,更可以持續提供、補充更多對先人的回憶與史料。
廣島原爆死歿者追悼和平祈念館建立起廣島居民共同歷史記憶。廣島對原爆的紀念並不止於一九五五年和平資料紀念館落成;半個世紀後,藉由新的祈念館,讓這段歷史記憶傳承下去,鮮活地影響世世代代廣島人的世界觀,讓原爆成為活的歷史。
沒有人會說,廣島和平紀念公園在挑動日本人二戰失敗的「國恥記憶」或刺激日本人反美情緒。公園主題定為「和平」,園區營造的氛圍都在刺激後人反省戰爭的殘酷與生命的價值。一九四五年八月六日早晨八點十五分一聲巨響,轉化為和平鐘聲。
對照廣島和平紀念公園六十多年來持續建構核爆歷史記憶,台灣無知的政客、文化官僚卻肆意抹滅歷史記憶。文建會想把綠島和景美人權園區的「人權」兩字拿掉,最後勞動總統出面制止文建會的顢頇之舉。文建會文化資產總管理處籌備處主任王壽來還繼續辯解說,之前管理單位凸顯過去政府負面作為,祇會造成園區裂痕愈來愈大,甚至族群對立。
一個社會成員若不能共同面對歷史錯誤、否定過去當權者違反人權的作為,進而形塑出社會普遍認同的價值觀,可能期待一個沒有裂痕、沒有對立的社會出現嗎?由發表這種謬論的文化官僚來掌理文化資產,能不懷疑台灣有形無形的文化資產不會在他們手中扭曲斷送嗎?
文化是傳承過去,並以創新走向未來,但我們的文化官僚既無傳承能力,更無創新企圖。他們無能與無膽正視歷史,所以用最鄉愿的方法改名了事。阿Q地以為拿掉人權,就可以消滅過去蹂躪人權的歷史記憶。當上位者喊出發展文化創意產業時,沒有創新企圖的官僚祇能在傳統的文化行政管理分類打轉。也正因無力傳承與創新,讓「台灣書院」至今無法落實。
馬蕭競選文化政見中,海外廣設台灣書院最具積極思維,也被文化知識界高度期待。台灣書院是展現來自西方價值文化以及來自中國的中華文化,如何在台灣發展成台灣本土的世界觀、價值觀。台灣書院,是讓台灣與世界、與中國進行文化對話最具體的作為。透過對話,也為台灣再從中國、世界其他文明吸納新的元素,激發台灣文化的再發展提升。當年李登輝喊出「中華文化新中原」,但少有具體作為,台灣書院就是一個讓台灣成為中華文化新中原,甚至東亞文化新中心的積極作為。
為什麼案子推不動?因為文化官僚沒有讓台灣成為文化中心的企圖,無能進行文化傳承與創新,祇能搞那種「正名」小把戲。「文化」兩字因官僚而蒙塵,納稅人真有必須花錢養這批扼殺文化的文化官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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