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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看著你跟同學們的詩歌演出，媽媽覺得你好酷，成就感比你考第一名還多……其實我跟爸爸從來沒要求你考第一名，因為成績高低沒辦法讓你長大後獲得更好的工作，不，應該說是你感興趣，且歡喜做的工作。我希望你臉上那雙明亮的眼睛永遠不必戴上眼鏡，維持一點二的視力去賞鳥、親近大自然、看書，對這逐漸崩壞的世界，維持好奇探究的態度。
我知道你對安親班早已厭倦。記得小一下學期時，某天你對我說：「能不能放學就回家，不要待安親班？老師教的都跟學校的課程一樣哩。」但那時沒辦法讓你自己回一個空空的家。爺爺奶奶各有自己的生活，我跟爸爸要上班……直到我健康出現警訊，內心亟欲回歸家庭時，你的願望才在小三上學期實現了。離開安親班，你好高興，但是我跟你立下自律的生活約定：回家後吃完點心，五點開始寫功課。若天氣很好，應該先去玩，再回來完成課業。寫功課不專心而無法一口氣寫完，只是相對減少你玩樂的時間，自己要管理時間，媽媽只是你的伴讀，偶爾扮演家庭教師，引導你學習或檢驗學業上的成果。你說好。
你是一個重承諾的孩子，十一歲的小五生了，除了身體不適之外，你通常很快就寫完功課，以便去公園找同學玩、騎單車，要不就在家看自然生態的書、看《三國演義》、舞劍耍刀槍、自行設計攻略祕笈、上史萊姆遊戲網。你不屑同齡的小朋友玩On Line遊戲，為了那些虛擬的錢幣跟寶藏，一連線就掛在網上幾個小時，「那個某某某周末晚上都玩到凌晨兩點，神經。」同樣地，你的導師跟同學也驚訝你跟其他人的不同處──你在小一時跟同學玩遊戲卡、戰鬥卡，為此偷偷花掉存錢筒裏新台幣兩千多元的銅板。後來被我們知道而不揭穿，只由爸爸私下跟你訂下「男人間的協議」，錢要花在對你有用之處，而且要留在你身邊。你也做到了。
我們於是鼓勵你，存夠錢就帶你到書店、書展瀏覽想要的書籍，討論哪些書能陪你久一點，然後將書帶回家，放在你專屬的書籍特區。「哇，小雨讀的書都好難呀，你讀了之後，要教爸爸媽媽，當我們家族的自然老師。」你本來熟背遊戲卡上的戰鬥資料，經爸爸點醒，「世界上真正的動物跟植物，有時比卡通上的寶貝還夢幻、稀奇呢。你看過這麼美麗的鳥嗎？」那本全彩的鳥類圖鑑，引你進入迷人的賞鳥天地，連我也受你牽引，而有基本的觀鳥能力了。
那時你還沒開始學打擊樂，周三中午等你放學回家後，我會帶你在台北近郊、植物園、二二八公園到處溜轉、喝下午茶。後來外公送來一輛淑女車，我載著你沿著淡水河一路從三重、蘆洲、五股、八里、關渡悠閒地賞鳥。你總能一眼就分辨出大小白鷺、黃頭鷺、白頭翁、大卷尾、樹鵲、畫眉，以及各種鶺鴒跟八哥、蒼鷺……連路人都感到訝異，以為我們是荒野協會的志工。近年來的家庭旅遊，也把賞鳥列入考量條件。台東尋鷹、金門看戴勝跟雉鳥、馬祖看燕鷗，或者宜蘭、花蓮……四處循著鳥蹤而深入台灣各地。你的鳥書跟三國也多達數十本了。當國語日報親子版來我們家採訪的時候，看到你讀這麼專業的書，不由得稱讚你的定性與專注。
自小被爸爸媽媽帶著到各地演講、評審的你，五、六歲時看著講台上握著麥克風的人，一開口便將台下的眼睛、耳朵統統收服，你豪氣萬丈地說：「我也要當老師。」但彼時對汽車上癮，且執著以後要當公車司機的你，卻又對公開上台感到矛盾。我親自教你吟唱古詩詞、新詩賞析，你覺得很無趣；我只好化身為你們班上周一早自習的「帶讀媽媽」，教唱全班，也在三重地方讀書會開課，這樣你有了不同的學伴互相交流，並且進步到能示範吟唱，我便安排同學跟地方學員正式公開表演。當我看到你跟讀書會的學員，領到生平第一次演出費時，害羞的、沒信心的、好動的、勇敢的大夥兒們，統統跟你一樣，完成了上台的自我挑戰，我為你跟大家驕傲、感動。
什麼時候，我居然聽到你跟別人說：「我長大要考歷史系研究三國，或是森林系跟自然系研究生態。」短短兩年，我回家養生調息、陪你讀書，你就轉變得如此之好。但我跟天下的母親一樣，對你也會嘮叨不停：鼻涕啦、清潔耳朵、保健牙齒、亂撕指甲、嘴唇不好好保養、洗手、偏食、穿衣服、早點睡覺……喔，我們其實也是平凡的母子，你還是得讓當媽的來操煩。但其實我也不喜歡一直「碎碎念」，所以，能不能再加一條約定：別讓我嘮叨的方法？至於如何實施，還是由你來跟我討論囉，小雨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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