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今年四月官方預計三年內投入人民幣八千五百億元(約新台幣四.二五兆元)的經費做醫療改革,類似台灣全民健保的基本醫療保障制度可望全面實施,將吸引更多的台資進入中國醫療市場。
不到四年就診破百萬人
目前,中國約有十四家具有台資背景的醫院陸續登陸,真正符合中外合資規定的台商綜合醫院,只有湖南旺旺醫院、廈門長庚醫院、南京明基醫院、昆山宗仁卿紀念醫院等四間,其他多為由台資參股的中小型綜合醫院與診所。
由於興建大型醫院動輒以「億美元」計算,目前四家醫院全數回收恐怕也要十年以後,營運現金流來看,目前也只有二○○六年開始營運的旺旺醫院收支接近兩平,若不是檢查費被官方政策下壓二到三成,其實今年就可以打平。
旺旺醫院是中國第一家大型外資民營醫院,也是湖南惟一、病床數在五百床以上的民營三級醫院,營運三年半已累計了超過二十多萬個病歷,就診人次超過百萬,並累計完成一百二十例成功體外循環開心手術,年營收達人民幣一億四千萬元(約新台幣七億元),這在僅營運三年半的全新醫院並不多見,因為湖南國有醫院要達到這樣的成績需要六年,何況湖南的民風相當「排外」!
使命感為集團形象加分
只是,投資額有「七個億」人民幣(約新台幣三十五億元)的旺旺醫院,對照投資額雖大、但投產後半年就可以看到獲利的旺旺食品製造工廠來說,旺旺人不免感嘆,「做醫院真辛苦!」旺旺醫院執行長鄭文憲倒是很有信心,他對部屬說,「醫院的使命不同,是個百年事業。」因此「旺旺醫院對集團來說,不論賠錢與否,絕對值回票價,因為是形象上的加分。」
旺旺集團當初轉投資醫院的動機,不全是從商業利益考量,因為長沙台商人數並不多,成立旺旺醫院除了為集團形象加分之外,主要是為了回饋旺旺在大陸第一個據點長沙。另一方面,旺旺集團董事長蔡衍明的父親蔡阿仕,一直希望擁有一座醫院濟貧與回饋,蔡衍明的大姊夫又是台灣骨科權威鄭俊達,很怕上醫院、聽醫生講一堆「聽不懂」的專業術語的蔡衍明,就在二○○○年中國准許外資設立醫院之後,決定申請興建,委請姊夫鄭俊達擔任醫院董事長,開設宗旨就是,打造一間「讓人不害怕的醫院」。
雖然鄭俊達是醫生,但對於沒有醫療資源的蔡衍明來說,開一家醫院並不容易,光是從設計圖到醫療人才資源就吃盡了苦頭,特別是要找到好醫生,更是難上加難。初期藉助鄭俊達在台灣醫界的人脈,由前台大醫院院長李源德結合敏盛醫療體系協助建立心臟科,但又碰上台灣醫生必須要有中國醫生執照才能執業的規定,而這張證照直到二○○七年四月才對台灣開放。
川震急診能力一炮而紅
回頭找中國的醫生,但是中國的規則是「一個醫生只能在一家醫院註冊行醫」,公立醫院的醫生擔心被挖角後會遭到舊醫院的威脅抵制,直到鄭俊達以醫界聲望及對醫療期許,勸服了湘雅醫院前醫療副院長李永國出任旺旺醫院院長後,才鬆動了當地醫院人才資源。
好在長沙也是湖南的省會,可吸納湖南二線城巿的名醫,例如婦科的主任醫師林秋華,就是中華醫學會湖南省婦產科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旺旺醫院另一個知名的口碑,就是快速接診。
長沙人早已知道,只要有急診就送旺旺醫院,尤其湖南人個性「驍勇」,旺旺醫院夜間急診室經常上演「全武行」,旺旺醫護人員已經被訓練到受傷病人一送來,立即將對立的兩方分開,這種景象,頗像台灣專接刀槍傷急診、已經停業的慶生醫院。
也因為快速接診能力強,去年川震後,旺旺醫院被官方指定惟一民營外轉醫院,一次可收五十一位的外轉病人,而且從長沙火車站到旺旺醫院安置完妥,前後只花二十八分鐘!快速的接診應變能力,一炮打響旺旺醫院急診能力知名度,這要歸功於旺旺醫院在興建第一期工程時,一度停工三個月重新改動線設計,當時下決策的,正是鄭文憲。
鄭文憲接手改革展績效
人長得高大魁梧,員工稱「Mr.Big」「老大」的鄭文憲,負責管理旺旺醫院營運,是旺旺醫院不到四年就接近損益平衡的幕後功臣。而鄭文憲也是蔡衍明的外甥,在旺旺醫院開業之前是大和國泰證券的副總經理,在醫院興建期間發現「經營問題重重」時,奉舅舅之命來幫忙父親鄭俊達接管醫院。他常自嘲,「四十歲以前在玩錢,四十歲以後在玩命。」
由於父親是醫生,鄭文憲從小「常泡醫院」,加上他在證券業對各行各業全以數字做投資套利分析的訓練,很快地就抓出經營醫院的要點。鄭文憲的方式是從「實名看診」與「電子病歷」下手,這也是讓旺旺醫院經營績效逐步上升的主因。
「實名看診」就是以真實姓名掛號,這在台灣已經全面實施且行之有年,如今在中國才要開始強制實施,曾有病人不拿身分證件掛號,旺旺醫院請他按指紋,結果被病人投訴到政府單位,後來不了了之。實名看診雖然擋掉不少生意,卻也避開不少糾紛,尤其是病歷系統電腦化,與要求醫生開立一般人看得懂,並列印讓病人帶走的病歷,不僅讓病人感受到醫生的關心,也降低不少醫療糾紛,就連掛號流程都跟著加快,所以旺旺醫院一天有一千多名病人看診,掛號大廳卻完全沒有排隊的人潮。
「醫院也是服務業。」鄭文憲一直認為醫療體系裡最弱勢的是付高昂看診費的病人,中國醫療市場又是「只看醫院名氣,不看醫生招牌」,名醫駐診初期並不管用,新醫院因此相當吃虧。該怎麼爭取病人?鄭文憲要求「要會低頭,才會抬頭;挺著腰桿子是用來鞠躬用」。
粉絲哲學推動服務至上
這種「服務至上」的要求,曾有位年輕氣盛的醫生不認同,鄭文憲就邀他聊天,地點在太平間裡的沙發區,親眼看著病人與家屬在這裡生離死別,隔天這位醫生對病人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當然,鄭文憲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到太平間「體驗」,但他為了要讓所有員工徹底了解他要玩真的,從去年起持續寫出一百篇文章來講述他的經營理念,並且貼成一片牆。
這種作法被他稱為「粉絲哲學」,他認為,經營管理階層從上到下大致分為五層,只要每一層有二○%的人成為新制度的粉絲,以權數計算,全公司就會超過三、四○%的人遵守,新制度就容易推展。一開始,很多醫生護士等著看他能寫什麼、可以持續多久?十篇、二十篇寫了,如同預期,開始有人看著他的文章受到感動,成為他的粉絲,跟著他實行服務至上的作法。
現在一百篇早已寫完,走在旺旺醫院,醫護人員會向每一位民眾點頭打招呼,不要說中國其他的醫院,就連在台灣,還是有很多的醫院,看不到醫護人員會向病人與家屬打招呼的。
鄭文憲也非常害怕醫生們「藝高人膽大」, 因此旺旺醫院在醫生開處方時,會在電子病歷上跳出「有無藥物過敏」問題,若是適齡女性病患,還會多跳出「有無懷孕」視框;他也請醫生們務實,不要過度追逐「醫療高端」:專治特殊病歷, 因此他常掛在嘴邊的話是,「我們也看感冒!」
三大著名科別權威坐鎮
不過,旺旺醫院還是有三個相當出名的科別:眼科、肝膽科、婦兒科,其中眼科以雷射同步治療近視老花稱著,這也是全中國「惟二」的眼科雷射醫院,另一家在天津, 而肝膽科有李永國這位權威醫師坐鎮,產科排名已僅次湖南省婦幼醫院。
管理與制度的最終基礎,是建立在薪資制度上,例如最近的調薪, 是針對初期就進入醫院服務的人員加薪。對長沙地區平均薪水在人民幣一千八百元(約新台幣九千元) 左右的護理人員而言,加薪幅度高達二成五到三成。
但這不是實拿,還要乘以「有效工時數貢獻率」,也就是「總工時數要扣減請婚喪喜慶假、事假乘三、病假產假乘以二」等權數之後,實際工作時數與總工時的比率,換句話說,全勤者可以全拿這筆加薪,但請假者就只能拿部分, 所以平均調薪幅度上達八%,但整體薪資費用只增加了一%左右,不僅有效節省了薪資費用,也達到員工激勵效果。
投資只能跟中國政策走
務實的鄭文憲認為,旺旺集團不是沒錢、沒實力,但迫於現實,在「政策決定市場」下,未來要投入哪一塊衍生的醫療行業,得跟著中國政府走。
鄭文憲開玩笑地說,「當時會選在長沙蓋醫院,是因中國政府說長沙城巿規畫缺兩座醫院,而旺旺第一個工廠又在長沙,若當時知道長沙有個百年歷史、與北京協和醫院齊名的湘雅醫院,我一定選別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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