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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鄉遊子陳由豪沉重的告白:我沒有恨祇是要清白

文/李鴻    

陳由豪在一九九○年代獲推譽為台灣企業家成功典範,領導創建年營收近千億元的東帝士集團,事業版圖橫跨亞、非、美三洲;二○○一年四月宣布解散東帝士集團,含淚辭去東帝士旗下企業所有職務;二○○三年十一月列名「十大通緝要犯」,遭政府懸賞千萬元緝拿;二○○四年被陳水扁政權指控掏空台灣六百餘億元,「債留台灣、錢進大陸」,名列大陸優良繳稅大戶等情事。陳由豪的人生際遇,何其轉折多變?



翻閱近年國內媒體與輿論的報導,或因角度及立場的不同,對於陳由豪個人之評價,屢有多種不同面相,如穿梭於權貴間的紅頂商人、現代版的清教徒、貪婪而豪奢的通緝犯、生活儉樸又慈眉善目的長者、四處亂咬的刺蝟,以及飽受司法與政治迫害的受難者等。到底陳由豪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由於陳由豪本身就具有相當大的新聞性,加上自從陳水扁下台以後,政治獻金引發的爭議不斷,在懷著一探究竟的心情下,《新新聞》特地與廈門翔鷺化纖公司聯絡,希望能夠訪問陳由豪,對他流亡海外的心路歷程、生活近況、未來打算,做第一手的忠實報導。



透過廈門翔鷺化纖公司的安排,陳由豪在設於公司辦公大樓二樓,他所專屬約莫十坪大小的辦公兼起居室(隔鄰為單人寢室含衛生間,與辦公室大小相仿),接受《新新聞》記者的獨家訪問。



在記者的眼中,陳由豪一身樸實裝扮,面容略帶落寞、蒼白,言語親切熱誠,他有如鄰居和藹的阿伯,已經不再有以往在台灣時的霸氣,至於行動則是顯現出病體的遲緩。





一切都是命運/不恨陳水扁,老天會懲罰他





「是什麼就是什麼,不是什麼就不是什麼,沒有什麼好隱瞞!」就在這種坦然的氛圍之下,陳由豪開始訴說著他這些年所遭遇的心路歷程。



面對目前的景況,陳由豪認為一切都是命運!  



陳由豪說:「可能是我前世做了一些對不起陳水扁的事,所以今生要被他所害!老實說,對陳水扁,我已經不恨他了。我常說一個人做好事、做壞事,老天有眼。至於陳水扁,上天一定會給他懲罰,不一定要我出面,別人也會給他懲罰的。」



「我們恨別人,最後受傷害的反倒是自己,也會過得不愉快。所以我現在真的對任何人,心中都不會存有任何恨意!況且若要報復別人,心裡就會常罣礙,也會睡不著覺,為什麼要恨呢?你看陳水扁下台就入獄,在二○○四年洛杉磯記者會的時候,我就曾向當時採訪的記者說,他會像韓國盧泰愚、全斗煥等幾個總統的下場一樣,一下台就身繫囹圄。」



「不是我會預言,也沒有這個能力讓任何人下獄,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我沒有恨,自然不需要報復。」  



至於陳水扁為什麼要一再苦苦相逼、加害陳由豪呢?





陷入藍綠鬥爭/被整肅通輯,無奈逃往異鄉





台灣近二十年,因長期處於藍、綠政爭的黨同伐異,凡事皆可政治化,為了選舉,朝野政客莫不以撩撥民粹為能事,幾無是非、公義。



二○○二年原經調查局查明,本為東華公司股東間挾怨報復的單純民事債務案件,不料卻為陳水扁政權藉題發揮,運用少數仰承上意的司法打手,硬將他草率起訴,並以罕見且違反司法程序正義的口頭裁定,發布通緝陳由豪夫婦,隨後即一路整肅,羅織莫須有罪名。



二○○三年陳水扁政權,為了贏得總統連任勝選的政治利益,將陳由豪為黑金標靶,任意昭告名列為十大通緝要犯,同時以懸賞千萬元緝拿,這無異向社會大眾宣判了陳由豪名譽的死刑。



此後陳由豪迫於無奈漂泊異鄉,綠營政權猶趕盡殺絕,取消她們夫婦的台灣護照,並透過海外放話、黑道綁架,威脅其身家性命,同時趁他不在台灣,無法打理在台名下資產,陳水扁還縱容身邊的人,以不正當手段賤價拍賣他的資產,中飽私囊。



就在回鄉無路、申訴無門之際,陳由豪為了洗冤謗白,乃於二○○四年初,百般無奈地以公開的書信與記者會方式,透過傳媒向全台鄉親訴說委屈,企求公論還予公道。可是萬萬沒想到,陳水扁集團卻運用選舉的民粹激情,無中生有地創造以「債留台灣、錢進大陸」的抹殺人格方式,透過撲天蓋地的傳媒,扭曲事實,陷他百口莫辯,非但難雪清白,更增加了國人對他的誤解。陳由豪至此真是搥胸頓足,含淚無語對蒼天。



其實陳水扁政權在執政期間,藉用司法案件明裡暗裡要脅政商人物,左右地方選舉,遂行個人私利及政治利益的伎倆,早就斑斑可考,一如要脅前雲林縣長張榮味、立委顏清標、何智輝;透過司法偵辦和艦案,恫嚇聯電曹興誠;威逼台塑王永慶增資高鐵,敲取政治獻金等,此皆歷歷在目,陳水扁夫婦的巧取豪奪,可說不勝枚舉。  



二○○八年二次政黨輪替後,陳水扁夫婦及僚屬,因涉及海外洗錢、國務機要費貪瀆等案,經特偵組與法院調查結果,又進一步證實,陳水扁於八年總統任內,明顯從事知法犯法、收受不當獻金、扣壓案件及勒索政敵等多起情事,卸任後猶不斷編織謊言、要脅同志、恫嚇政敵,死纏爛打。李登輝就說陳水扁的打法是「要死一起死!」  



陳由豪強調:「名譽更勝生命!財富可以歸零,但個人的名譽與清白不能打折扣。」在國人看清陳水扁的真面目之後,陳由豪也就要求重新審視他所受的冤屈,希望各界給予公平對待他的機會。





身受病魔之苦/赴美開刀難,暫採物理治療





二○○九年三、四月間,陳由豪在廈門,突感右腰腿疼痛,坐臥或站立都受到影響,也無法彎腰或保持固定姿勢超過半小時以上,造成日常工作與生活都非常痛苦。後經廈門市第一醫院骨科醫師診治,判定為罹患「脊椎間盤突出症」,同時有血管硬化現象,光吃藥無法根治,必須接受外科手術才能痊癒,但手術具有高危險性,稍一不慎就可能導致半身不遂。



陳妻林富美曾於二○○八年三月間,患有與陳由豪相同病症,經美國加州UCSF醫學中心,以腦神經顯微外科手術給予治癒,該技術是用電腦先標示好相關神經的座標,再由電腦指揮機器人,進行極為精密的開刀技術,治療痊癒率很高,也沒甚麼副作用。



基於目前亞洲尚無如美國般的機器與技術,所以陳由豪很想去美國進行開刀手術,但事與願違,美國因為與台灣的司法互助關係,自二○○八年十月後就拒絕陳由豪入境,陳由豪在開刀沒有成功的把握之下,祇有強忍疼痛,照常工作,甚至當病情嚴重時,還曾臥床達兩個月之久。目前靠朋友介紹的中醫師,給予定期物理治療,雖稍見好轉,但腰、腿仍隨時會發生閒歇性的疼痛。



迫於美、中、台相互間政治牽絆的無奈,家人並無法來大陸陪伴,陳由豪與妻子及一對雙胞胎女兒,僅能靠國際電話互慰相思,當女兒每天在上床睡覺前,以越洋電話向他道晚安時,是他整日中最快樂的時間,也是治癒疼痛最好的良藥。





不願被扣帽子/權利被剝奪,政府不負責任





陳由豪說:「得病的原因,可能是長期坐姿不良,或是因每天都固定在跑步機上走十二公里,造成腰椎間長期受到壓力所致。據醫生說,這病是長期累積所造成。由於對於一些小病痛,我一向都不在意、沒特別理它,也很能忍得住,所以病一發作起來就顯得特別嚴重。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可說是命在旦夕!」



由於病況日漸惡化,陳由豪曾透過友人,私下向國內法務部陳情,得到的回應卻是,「我們台灣的醫療技術也很好啊!他可以回台開刀。」陳由豪說:「法務部連我的病情都不清楚,怎麼講得出這種風涼話?假如我在台灣開刀發生了危險,法務部要不要負責?」



「假如一旦病發,恐怕也祇好冒險在大陸開刀!」陳由豪以落寞顏情與無奈的口吻向記者表示。



陳由豪表示,人民有就醫治病的權利,他人有病在身,須及時返美醫治,目前大陸一流的醫院醫療水準已在台灣醫院之上,大陸與美國的專科醫師做出的專業建議,他的病情必須盡快返回長期以來診治宿疾的美國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醫學中心進行手術治療,因為有關的醫療儀器設備包括日本在內的亞洲地區都不具備。法務部官員既非專業醫師,卻以專業外的意見,自以為是建議他回台就醫,這是非常不負責任的行為,無疑將生命視如兒戲,毫無同理心,他難以理解。



此外,法務部在函復美國律師請求協助取得humanitarian parole簽證時,未加查證即指涉他捲入數家公司corporate corruption cases,陳由豪認為身為全國檢察業務的主管機關處理人民請願,應詳為調查,客觀認證,以維護百姓的權益,而不應如此粗糙與草率,全無查證就將前政府舊案底信手拈來,照本宣科,一錯再錯。陳由豪強調,他遭指涉的沒有任何一件涉及所謂corporate corruption,「讓我不能理解也無法接受。」法務部高級官員根本不瞭解實際情況即指涉本人涉嫌corporate corruption,這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感歎造化弄人/不要名與利,期待恬淡生活





面對未來,陳由豪說:「我不要任何財富、身分與地位!像現在我在廈門翔鷺與騰龍集團內部,也祇是領有固定薪水與獎金的顧問。我希望能完成騰龍股東的託付,順利輔助漳州PX廠依預定進度建廠,之後就準備退休。最好是在二○一○年,我七十歲時候,離開擾攘繁華的地方,選擇比較偏僻的鄉下定居,如在中國,可能就是新疆或其他鄉下地方吧!」



寒山問拾得:「世間有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拾得曰:「祇要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陳由豪辦公桌案頭明顯處,置放著這篇饒富禪意的寒山問拾得,似乎正代表著他的所有心境。而起居室的牆壁上也掛著乙幅達摩祖師的立畫像,是否他已因悟道而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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