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奇鑫的女兒那時候才幼稚園大班。他發現女兒竟然在遊戲網站上,打出完整的句子,和別人對罵。「我沒教她,不知道她怎麼會切換輸入法,也不知道她怎麼學打字的?」他被嚇壞了。幾個禮拜後,他在辦公室接到女兒MSN來的訊息:手寫版「把鼻」兩字。葉奇鑫連用了幾次「震驚、震撼」來形容自己當時的感覺。
如果,台灣第一代電腦兒童、曾經擔任過檢察官、起草中華民國刑法第三十六章電腦犯罪專章、目前從事資訊安全工作的葉奇鑫,都會被孩子那不學而能的科技「天賦」嚇到,更遑論普天下對電腦有點懂、又不太懂的父母了。
六年級以上X世代的大人,把電腦當成一個工作學習上的便利「工具」,對網路抱持選擇性態度。N世代(Net,網路)的孩子卻把電腦當成生活裡的「玩具」和「玩伴」:他們四歲就會上Facebook(臉書,目前全球最紅、最大的社交網站),小一就有自己的部落格,會上google map找路、到網路上下載周杰倫的歌……,電腦和網路之於他們,不再是「新科技」,而是等同於冰箱或電視的「生活必需品」。
N世代小孩是「網路原住民」,X世代父母卻屬於「網路新移民」。再怎麼努力學習,「都帶著口音,無法融入,而且永遠有一個技術落差,」交大教育系講座教授周倩生動的比較。
當X世代的父母師長,遇到N世代的小孩,「數位代溝」,已經成為教養和教育上不可避免的新挑戰。
科技的美麗新世界
「這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個全球性的世代,也是第一個孩子能夠教導父母的世代。……第一次,終於有父母想要弄懂和能做的事,而孩子剛好是權威,」長期觀察網路世代變化、多倫多大學管理學院教授唐‧泰普史考特(Don Tapscott),在《N世代衝擊》一書中宣告,在科技跑道上,孩子的腳步比大人快,也超越大人,而且,每逢一種新技術出現,情況就更明顯。
科技和網路重新定義父母、老師的權威,也顛覆所謂相信專家的體制。
「一個諾貝爾獎得主在台上教課,如果底下學生可以連上人類有史以來所有知識累積的資料庫Google去查證,就可以輕易打敗這個諾貝爾獎得主,」奇幻文化藝術基金會創辦人、MIT開放式課程計畫負責人朱學恆提醒。未來,權威和專家都會消失,大人必須放下身段,向孩子學習。世代、師生之間的權力動態,將完全改變。
朱學恆的「預測」已經成為現實。許多國家紛紛思索網路與科技對教育帶來的衝擊,試圖重新改變教學重心,將過去「老師廣播,學生聽講」的「工業時代大眾行銷模式」,轉化為利用網路科技,「以學生為中心」、引導學生自學、參與、協同合作的「客製化模式」。
美國費城四所未來學校之一「科學領袖高中」,利用美國最受歡迎的青少年社交網站My Space的模式,設計出校內的教學網站,讓學生、老師可以像在My Space一樣溝通、連結、上課、研究。老師不再教授必須記憶的知識,而專注於培養學生自主學習、又和別人合作的能力。
連電玩遊戲都進入教室,成為提高學習動機、評量學習成效的好幫手。 由哈佛大學教育研究所研發的River City Project(河市計畫),已經成為教育性電玩(所謂serious game)的典範。三、四個六年級以上的初高中學生組一隊,在虛擬的十九世紀River City中,共同探索流行病的原因和影響。過程中,學生們必須利用常識和調查技巧,和遊戲中的記號、角色、及同組夥伴互動。同時,該遊戲也提供老師對學生動機、能力、參與的評估。
「有史以來第一次,子女對身為社會的創新中心,比父母更加自在、多聞和內行。……這些孩子正在用非常不同於父母的方式,學習、遊戲、通訊、工作和建立設群。他們是社會轉型的力量。」唐‧泰普史考特如此樂觀預期。
面對網路小孩新世代,麻省理工學院比較媒體研究計畫負責人亨利‧簡金斯(Henry Jenkins)的形容,或許比較貼近多數大人們的心情:「要承認孩子知道的比我們多,孩子們要去的地方是我們從沒有去過的,那個地方很刺激,也很令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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