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超級名模生死鬥》《American Idol》《決戰時裝伸展台》《誰是接班人》,陸陸續續的選秀比賽紛紛出現。
2006年,《模範棒棒堂》《我愛黑澀會》,越來越多男孩、女孩,逐漸踏上五光十色的演藝圈。
2007年,《超級星光大道》,讓更多的聲音被聽見。
近4年,“選秀節目”與“成名”,成為全球的趨勢。過去可能曾經只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女孩,現在卻被家家戶戶打開第四台收看;過去只能在 KTV 唱給自己聽,現在卻可以唱給2300萬人聽;過去沒人敢參加的選秀會,現在成為可以獲得百萬合約、被媒體捧上天的管道途徑;過去電視播出的選美節目逐日式微,現在電視轉播的模特兒節目一個個出現,獲得第一名的模特兒穿上名牌服飾,踏著高跟鞋展示明年夏天的時尚流行;過去所有的小開千金、富太太都是低調參加活動,現在這些名媛則有了活動經紀,套著皮草、端著香檳出席社交 Party。一季復一季,這樣的現象形塑出一個“成名”的雛形:美麗、出名、好生活、快樂、沒有煩惱、有錢、有勢、時尚。
媒體與成名
北京新浪網曾經報導中國一位22歲的天津男孩──聖心瞳。他為了要整形、成名,而寫了一封信到電視台去,說他從小就生得醜又窮,始終遭人嫌惡,也沒有自信找工作,需要一筆錢整形,希望可以藉由媒體的力量來幫助他,為他帶來生命的轉機。他渴望中產階級的生活,能有張漂亮臉蛋,有樓、有房,出入高級商業大樓。直到後來,報社記者揭露,原來聖心瞳並不窮,他只是住在一般的住宅區平房,家裡還有台 PS2。當記者問起他,為什麼要這樣撒謊,聖心瞳只說他並不在意讀者或觀眾對他的看法,他只在意可以提供幫助的美容機構與出版社,讓他整形之後再出書,接著成為可以寫、演、唱的多棲明星。聖心瞳說:“媒體的關注讓我的計畫實施得很順利,我希望越來越多的媒體來關注我。”
“關注-成名-好生活”,似乎成了一條幸福定律。那條定律牽引著電視媒體去操作選秀節目,營造有報酬率與曝光率的電視節目,衍生挖掘出有夢想、有理想的年輕人,去填滿現實社會中所需要的一點小感動;也牽引了平面媒體,去引發漣漪效應,一個圈滾一個圈,間接把這些年輕人捧紅;最後,定律再牽引到最外圈,影響更多原來沒被發現的人,循著理想去追逐一個明星夢,盼望隨之而來的好生活。
從大眾媒體發酵的成名定律,讓人人都有機會一夕成名。有表演慾的孩子,不再需要毛遂自薦或等待機會降臨,他們現在有個偌大的舞台,可以把接球權換成發球權,只要夠有企圖心與熱情,現在有各式各樣的選秀會等著他們去嘗試:中視的《超級星光大道》、三立的《超級偶像》、Chanel V 的《黑澀會美眉》與《模範棒棒堂》、MTV 的《決戰舞道館》《超級旁門左道》、民視的《成名一瞬間》《康熙來了》與伊林合作的第四屆 Elite Model Look、《全民最大黨》的選拔賽等,比比皆是。
妳快樂,於是我快樂
參加《全民大悶鍋》選拔賽第一名出身的陳漢典,就是選秀比賽出來的一員。進去這個圈子的開始,本來只是因為很有表演慾,在熱舞社唱唱跳跳;而成果展發表的那次,陳漢典加入了一些模仿張國志的橋段進去表演中段,沒想到反而引起很大的迴響,朋友們都慫恿他認真地拍下模仿片段,去報名參加全民大悶鍋比賽。第一階段網路,他沒有晉級;第二階段,到了校園,陳漢典才進入決賽,最後還拿到了冠軍。現在,他成為《全民最大黨》《康熙來了》的固定班底。
陳漢典今年才23歲,還沒有當過兵,做搞笑藝人的開始本來就不容易。邰哥常常告訴他:“看到什麼東西就反應。漢典,你太演了。(要夠真)”郭子乾大哥也常告訴他:“要預設好立場,然後耳朵打開,融入情境,情緒要進去。”好的時候,是這些前輩總是毫無保留地教他、與他切磋;壞的時候,是演得總是不夠好,在網路上被說:沒實力、不好笑,不要留在悶鍋了。
搞笑藝人,總是比一般藝人都還要難以生存。因為他們的笑點必須每天都得更新,肢體動作、模仿表演都要不斷努力突破,那不是唱一首歌,或者 NG 2次就可以解決。做搞笑藝人,也談不上什麼成名不成名,因為路途的開始,都是在閃亮的明星旁邊襯托,就像陳漢典總是戴著白手套、穿上一套有點過大的西裝,戴著黑框眼鏡,在《康熙來了》裡幫小 S 按摩肩頸。有可能幾個月後,如果收到了兵單要去從軍,可能再過個1年,觀眾就快忘了那個站在小 S 旁邊的人是誰。
但是,陳漢典會記得那次在士林吃冰,第一次有人拍他的肩膀,請他在牆壁上簽名;他也會記得高雄某間服飾店的白牆,他是第一個留下名字的藝人。成名,對他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搞笑藝人最重要的,就是有人肯定,有人因為他而開心。就算去當兵退伍後沒人記得他是誰,陳漢典說:“就重新再來,繼續努力。沒什麼意外的話,我應該會堅持一輩子。”
那些話的確聽起來太過理想化,但是,有沒有可能“堅持”,才是讓他慢慢竄起的成名關鍵?
成名一瞬間
不同於等待工作機會來臨的陳漢典,伊林模特兒大賽第一屆冠軍林又立,是透過選秀比賽與媒體效應操作而迅速成名的最好例子。得到冠軍的那年,她不過是個17歲的小女孩,減肥9公斤去參加伊林模特兒大賽。
得名的那一晚,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會在2年內成為知名模特兒,又立只發現:“啊?來真的啊,還真的拿了第一名。”但,她知道自己的時間將要被壓縮,必須在3個月之內學會其他模特兒2年才需要學會的東西,必須要開始迎接應對媒體的困難、壓力、八卦。在比賽之後,伊林總經理陳婉若為她安排各樣課程、平面媒體拍照、電視媒體節目、走秀,擁擠的行程與密集曝光,又立必須承擔一連串不同的考驗,同時也要讓自己習慣狗仔隊可能會跟拍,得小心自己千萬不能變胖、退步。那些頻率很高的曝光不是偶然,身材與狀態的維持也不會是自然而然。那,是靠著林又立的高抗壓性以及開朗活潑的心理特質,配上一個最完美的時間點,所以“砰!”,這個第一名美夢成真了。
但,真實面的林又立並不是因為想成名才參加比賽的,她有企圖心要成為一個好 Model,可是她的夢想並不是成為名人或藝人,也並不想要靠炒緋聞來搏版面。她只想要可以出國發展,看看更大、更遠的世界,然後繼續在模特兒圈聽到不一樣的故事、看到不一樣的人,累積經驗。“我經歷了很多別人10年都沒有辦法經歷到的事情。隱私、自由都沒了,成名是對我影響很大的。但是放棄學業,至少對現階段的我來說,是值得的。當學生固然單純,但是模特兒也可以學到不同的社會面。如果我在這段過程中知道更明確的夢想是什麼,我再回頭讀書,我相信也會更適合。”與其說成名,這個並不汲汲營營於搶版面的女孩,她更像是想在模特兒圈冒險,看看這個原來和她的生活完全不同的浮華世界。不知道這場冒險值不值得,不知道會不會少個曝光,就被後起之輩淹沒。不過,幸好她才20歲。
成名,也可能不是一夕之間
有時候,成名也並不是一夕之間,它可以是折磨了妳8年。
安欽雲,一個來自阿里山的鄒族女孩,小時候常常跟著孩子們一起騎雄獅150在山上飆車,一起高聲唱歌。她從來也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聲音好聽,直到高中學妹到處幫她報名比賽,從那些菜市場盃歌唱大賽到大型比賽,如 MTV 新生代卡位戰,安欽雲進了複賽、決賽,她才發現“原來我的聲音是被肯定的”。
19歲那年,小安拿到 SONY 歌唱大賽第一名,拿到獎金10萬元,還有一紙合約,她離成名不過在一線之間。但是當她來到只有小時候來玩過一次的大城市──台北,獨自坐客運到繁華的都市生活,把家裡父母的溫暖、朋友的陪伴全都拋在腦後,看見高樓大廈與霓虹燈閃爍,這裡距離她的高山大樹好遠。而唱片公司工作人員在第一次的試唱,沒跟小安說什麼,只是冷冷地點頭問好:“喔,安欽雲妳來啦。”她開始猶豫,這就是她要的生活嗎?為了夢想,所以要捨棄熱情的性格?
因此,小安選擇與獨立廠牌唱片公司“Swing Jack”接洽簽約。在那裡,大家都有正職,但是死命也要擠出錢來玩音樂,親自騎摩托車去送 CD 鋪貨,他們帶給小安溫暖。製作人王繼康帶著所有歌手發揮想像做唱片,從 Lounge Music、電音、清新小品,實驗性質的唱片出了10多張合輯。小安開始學習熟悉錄音室裡的大小樂器,摸索音樂世界裡的各個環節,在 Swing Jack,學到的東西或許比原本的名氣利益能給她的還要多。
可是,獨立唱片公司終究不敵大公司的財力資金,大家都有熱情,但是麵包沒有人供給。在 Swing Jack 結束營業之後,安欽雲轉職成為模特兒。但她沒有忘記唱歌,更沒有放棄當歌手。今年,她透過高慧君的妹妹邀請,一起去擔任哈林香港紅磡演唱會的合音天使,她第一次踏上舞台,燈光閃爍得難以睜開眼睛,但是安欽雲可以唱歌、搖擺、跳舞、表演,那是她多年以來沒有忘記的事情。她確信她一定要回到這個行列,儘管生活裡只剩下在君悅駐唱的時光,與歌唱有連結,但她不會放棄可以表演的機會。
如果安欽雲只是想成名,在 SONY 試唱的那一天,就能決定後來這幾年需不需要這麼挨苦度過;如果她只是想賺錢,那麼她大可以別跟獨立廠牌一起奮鬥。參加超級星光大道也同樣是朋友鼓勵之下,她想給自己試試的一個機會。不管將來會不會紅,聚光燈打在她的瞬間,安欽雲依舊只是一個愛唱歌的鄒族女孩,今年26歲,盼望在未來可以出一張個人唱片,如此而已。
機會,命運
在現代社會成名絕對有無數方法,聖心瞳的欺瞞是一種,參加選秀節目、寫部落格、當節目辣妹助理、當模特兒可以各是一種。可以成為家喻戶曉的人,賺大錢、買好樓、好車,當然是明星夢連帶附屬的大樂透。但有更多女孩,只能接資訊展、發表會來賺錢,回家脫下高跟鞋與短裙之後揉揉酸疼的腳跟,躺在浴缸裡,才開始幻想著昂首闊步走在時尚伸展台上的樣子,是鬧緋聞?攀關係?穿得更火辣?去當大學生觀眾?或者去參加實境節目?要多久,才能夠中一次夢想的大樂透。
當今的電視媒體選秀節目,就是在這樣子夢想的型態下因應而生。有些人想實現理想、有些人想要成名、有些人想要賺大錢、有些人想過更好的生活,但,事實上有些初衷可能都希望被肯定,那些優渥的附加價值的確看來很誘人,再加上媒體過度的渲染,讓幾乎所有的競賽都與名利直接畫上了等號。
成名並不困難,參加電視節目可以讓妳拿到命運跟機會的兩張豁免牌。可是,更多時候,沒人聽見選秀優勝冠軍成名必須經歷的過程:慘遭觀眾批評,一天參加廠商試裝10次都沒被選上,被媒體醜化報導,回答一個被問過50次的問題,每天去哪都有狗仔跟著,被記者挖出多年以前的背景,很努力地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卻永遠被登上最醜的照片,想要休假、卻又害怕一個月後就被觀眾遺忘……
伊林總經理陳婉若說:“成名是讓人迅速長大的關鍵。我常常說,永遠要記得自己當名模之前的身段是怎樣,成為名模之後的身段又該怎樣,不要被突如其來的名氣給沖昏頭了,以為什麼事情都是應該的。”有太多的年輕明星,是在迅速得到成名的大樂透之後,而迷失在名與利的叢林裡。最明顯的例子,莫過於小時候主演《E.T.》的茱兒芭莉摩,由於太早當童星成名,突如其來的名氣與財富、背負所有人期望的壓力、狗仔記者記錄她成長過程的痛苦,全部壓在身上,她只能選擇以藥物麻痺自己,讓青少年時期的她走上嗑藥糜爛一途;又如過去主演《天生一對》出名的琳賽羅涵,在10多歲開始她的歌唱生涯,但是,相對地,她失去很多真實的朋友,於是她天天到夜店買醉,去忘卻寂寥。
楊宗緯也是一個例子,陳婉若坦言:“社會時勢、節目氣氛、事件發生,讓楊宗緯竄起得正是時候。所有的成名都是在一連串作品、報導、廣告、曝光、代言之後,事情加起來才會成就一個名人。”可是這樣的大樂透營造了成名的開始,但後半段的媒體曝光、謊造年齡的輿論,卻讓他浮浮沉沉在演藝圈的一半,沒辦法適應速食性的名利。
選秀節目,塑造了所有平凡人的夢想大樂透,不過,到底哪些人能夠認清成名背後的現實關係,哪些人可以真正地看清媒體所操縱的文字遊戲,哪些人清楚在名利隨行的大社會環境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是夢或是演戲,或許,那群人才會是真正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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