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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違十三載，當年在國家戲劇院首演七場、一萬張門票，創下半個多月即銷售一空的盛況。「綠光劇團」歌舞劇經典《結婚！結昏？辦桌》「幸福99版」將於五月隆重登場，保證讓觀眾笑到無力、顏面神經失調?!
潛入綠光劇團位於台北鬧區的祕密基地，已是上班族精神耗弱、血糖低迷的傍晚時分。甫踏進劇團，排練踏步聲、狂浪樂音如熱潮襲來，歡騰瞬間核爆，險令人招架不住，心緒也隨之激活飛舞。團長羅北安不時發出招牌的爽朗笑聲，跟我們暢談這次的歌舞「喜」戲──《結婚！結昏？辦桌》。
相隔多年，第三次上演，背景、情節、佈景設計維持既有架構，熟悉的電子花車依然旋轉，明顯的變動是女主角改由黃韻玲擔綱演出。有鑒於上回散場時觀眾們笑到嘴角抽搐、飢蟲翻騰、甚至搭不上末班車的慘況，羅北安這次把原本的三小時稍作濃縮，捨棄一些雜技、旁末枝節，務必要將披沙揀金後的成果，呈獻給觀眾。
綠光劇團創團以來的核心概念，離不開「基本的人性」，不使用譁眾取寵的新元素，不隨當代潮流起舞。《領帶與高跟鞋》敘說職場上的愛情、工作中的你爭我奪；《結婚！結昏？辦桌》則是闡述結婚並非兩人世界，而是兩個家庭之間彼此的適應與磨合。戲劇的主軸環繞著人們最基本的情感議題，這就是《結婚！結昏？辦桌》能引起觀眾廣大迴響及共鳴的主要原因。劇中也融入羅北安自身的經驗投射，他回想起當初結婚時，因為女方是客家人，過程中有一些磨合與調適：譬如外省、客家習俗上的異同和各自的接受度，甚至在婚禮當天，突然跑出一個「媒婆」來，這樣一個外省文化中完全不熟悉的角色，在在令他直呼：「不可思議！太神奇了！」
故事由四組人構成，外省的新郎、本省的新娘、歌舞康樂隊及總舖師。對外省家庭出身的羅北安而言，很多傳統習俗是極為陌生的，所以取材時，他走遍新莊、三重附近大大小小的廟會神明壽宴、婚宴流水席，在會場中藉著拍照、聊天，從中午準備到晚上吃飯、電子花車歌舞團等，全程詳細紀實。在《結婚！結昏？辦桌》首演時，還邀請當初諮詢的朋友一同來觀賞，有爐主、總舖師、歌舞秀舞者等一些local的鄉親，他們目睹自己的故事搬上國家劇院舞台，情緒激動不已，直拉著他說：「導仔，這講的攏係阮的故事齁！」
劇中很多情節取材真實事件，羅北安將自身體驗與眾多人的經驗結合在一起，才有了《結婚！結昏？辦桌》這齣詼諧喜劇。票房如此賣座，或許是勾動觀眾共同的經驗──求過婚、結過婚、參加過婚禮、或者離過婚的人，都會在戲裡找到自己或他人的影子。然後，會心一笑、捧腹大笑、笑破肚皮……
「每一個美滿婚姻背後，都有兩個非常努力的人」，新郎邀請與母親已離異的父親參加婚宴，卻因此和母親產生口角；從小失去父親關愛照顧的新娘，和父親感情極為疏離，但經由結婚，兩個家庭開始學習溝通，展開一段新的和諧關係。「戀愛使人盲目，結婚卻令人大開眼界」，婚姻所代表的，不僅是單向的照顧、生養、尊重等責任，這個眼界還必須要寬廣、開闊，遍及親人、兒女的全方位視角。結婚，真是amazing。
羅北安以「放任式」的方法指導演員，給演員們極大的發揮空間，讓他們彼此碰撞、激盪過後，才從中擷取戲種需要的特質，絕非一廂情願如下棋子般要求一次到位。好的演員擁有不同層次和面向，猶如一顆璀璨奪目的鑽石，鑽石最能打動人心之美在於──任何一個角度都閃閃發光。演員詮釋任何一個角色時，每個切面都有不一樣的折射，而不是鏡面般平板的單向投影。
歷經三代《結婚！結昏？辦桌》，演員組合不同、特質迥異。第一代的女主角郎祖筠氣勢較為霸氣，而黃韻玲則是剛柔並濟；兩代男演員也有所差別，趙自強本身內向安靜，他的角色悶藏於內在，劉亮佐則個性外放，兩組《結婚！結昏？辦桌》的男女角色性格恰巧對調，對戲時所擦出的火花也格外令人耳目一新。如同烹飪，佐料的多寡、烹調的方式、火候的控制，經由不一樣的掌廚者，其呈現也截然不同。
知天命之年的羅北安，已到「送往迎來」的年紀，三十歲衝刺事業，四十歲還不明瞭那種感覺，等到五十歲，父母老一輩的漸次凋零、孩子新來乍到，感觸才特別深刻。他說：「一個演員要到三十歲才開始成熟」，因為累積了足夠的豐富與厚實。莎翁名劇《羅密歐與茱麗葉》，據考羅密歐是十六歲，茱麗葉十四歲，那種純純的愛情，無法相互廝守便以殉情了結生命，現今年輕人認為是理所當然，但只有過了三十歲之後，經過環境的洗禮，才會感覺到純愛之可貴難得。歐美國家，常見三、四十歲的演員詮釋《羅密歐與茱麗葉》，那是十幾二十歲時不曾經歷過的感受，能夠懂得珍惜的美好年歲。這些年過三十，擁有豐富生活經驗的演員，非但不使人產生距離感，反倒能讓觀眾體會彌足珍貴的動人情感。
這些與綠光長期合作的演員，歷經十多年的默契以及對人生的體悟，很多經驗都是無可取代的。也因此，他們所詮釋的角色內涵，往往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深度與厚度。
結婚的感覺是什麼？就如劇中主題曲所傳達的「長大一點點……」，轉眼間你要開始盡人夫、人妻的責任，在措手不及中，孩子誕生了，在原有的身分上，必須扛起人父、人母的挑擔。無法事先預習演練、更難盡善盡美，這一切，在你尚未學會如何「為人子」，懵懵懂懂之際便驟然發生了。
揮別春寒料峭，綠光歡迎各位攜家帶眷，在薰風吹拂下共飲這杯回甘喜酒。
腎上腺素噴發的快感
談到表演，羅北安興奮地表示，在舞台上演出，是一種能量的充分釋放，有點像吸毒，往往令人欲罷不能。而在釋放能量時，體內會分泌大量腎上腺素，他酷愛這種感覺。雖然下台後每每腰痠背痛，但回味起舞台上，那腎上腺素噴發的快感，疲累隨之煙消雲散。
熱鬧的排練現場
實地走訪《結婚！結昏？辦桌》的排練場地，「阿斗」劉亮佐獨坐沙發上，凝神複習腳本；脂粉未施的黃韻玲正專注與琴手練唱；一旁還有其他演員彼此對戲、練習舞步、或者窩在一角獨演內心戲……。十幾坪的教室，充斥著琴音、嬉鬧聲、誇張的肢體動作，宛若一間家族大雜院，在喧鬧外表下，又維持共同的內心和諧。
◎作者簡介
黃芷琳
出世於經年甘雨的城市，竭力尋找心中的好望角。國立台東大學語文教育學系畢業，現為《聯合文學》雜誌助理編輯。
【完整內容請見《聯合文學》四月號306期；訂閱聯合文學電子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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