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建會在景美人權文化園區舉辦的2009年世界人權日系列活動主要展覽在4月底結束後,據悉,景美園區將以經費及人力不足為由,不再續聘專業導覽人員,並縮減園區開放空間,反映出馬政府面對這段國民黨政府過去威權統治不堪的歷史,一種不願面對、甚至企圖抹滅的心態和作法。
白色恐怖記憶
正在被湮滅
一名在園區的工作人員透露,文建會已經通知聘請的導覽人員,世界人權日主題展落幕後,將不再支薪,未來園區的導覽可能開天窗,成為一個沒有聲音的地方,來參觀的人勢必看得一頭霧水,以後漸漸就不會有人來了。
「也許馬政府就是要讓這段歷史逐步消音與消失吧!」該工作人員感嘆,「這個地方是經過台灣多少人犧牲和打拚才有的,是台灣民主人權教育最好的教材,政府連一點經費都沒有,實在說不過去吧。」
景美園區為原警總軍法處和看守所,是1968至1987年間,所有政治案件的拘押、審判、轉運執行的中心。70年代起台灣政府監禁大量政治犯的訊息,即是由此傳出,引起國際人權團體關切,展開長期救援,外界也因而認知國民黨威權統治的面貌。
此外,景美園區更是1987年受到國際矚目的「美麗島軍法大審」歷史遺址,使得該地在台灣人權史上佔有不可磨滅的地位。
然而,馬政府上台後,卻是揮舞著國家機器的權杖,一步步地改寫那段令國民黨難堪的威權歷史,白色恐怖的歷史記憶正被悄悄的湮滅。
才不到兩年的時間,「轉型正義」已經徹底被汙名化,過去台灣恐怖統治的獨裁者影像又重新在這塊土地上復活,新的國家領導人又開始緬懷起獨裁的時光,民主紀念堂被改回中正紀念堂,獨裁者的肖像被以商品和郵票的方式販賣,教科書逐步被去台灣化,我們的歷史正一點一滴的遭到改寫和重製。
受難者與藝術圈
都遭到蹂躪
景美園區曾經在白色恐怖時代羈押過《自由中國》雜誌創辦人雷震、作家柏楊、李敖、陳映真、謝聰敏、黃華等思想犯和政治犯,以及美麗島案的呂秀蓮、黃信介、施明德、姚嘉文、林義雄、張俊宏和陳菊等,江南案的情報局長汪希苓的「別墅」也坐落於此。
這樣一個歷史空間,不分左右統獨,在台灣民主進程中,具有不容抹滅的象徵性地位,基此民進黨執政時期由副總統呂秀蓮積極推動設置而成,將此原址保存,更名為「台灣人權景美園區」,希望國人引以為鑑,記取台灣民主人權得來不易,然而,馬政府上台後,馬上顯露意圖操控歷史的私心與慾望,頻頻以各種名目把黑手伸進景美人權園區,有步驟地要將人權和歷史意涵從該園區去除。
文建會先在去年4月以「活化」園區之名,擬將人權園區的屬性改為「文化園區」,引入藝術表演團體,企圖藉此讓這個戒嚴時期剝奪政治人權的場域,可以在藝文氣氛中沖淡歷史感,雖然後來在各界的抗議和關切之下,仍然保留了「人權」二字,但粗暴的作法已然傷害了受難者。
去年12月,景美園區規劃了2009年世界人權日活動,正當外界好奇馬政府如何面對這段歷史時,它所呈現出來的樣貌,卻是粗暴地對待台灣的歷史。
文建會讓藝術家在因江南案遭拘禁的汪希苓「別墅」從事裝置藝術,這件作品「牆外」卻疑似呈現出這個進行政治暗殺情報頭子一種對於自由的渴望,其後遭到施明德的妻子陳嘉君破壞而引起社會爭議,馬政府的做法,不但蹂躪了受害者的感受,並引發了藝術圈與受難者的對立。
其後,監察院對文建會提出糾舉,要求將兩位主管官員調離現職,然文建會組成專案小組調查後,文建會主委盛治仁決定提出聲復免予糾處。
威權迫害歷史
人民應自救
檢視此事件,文建會所展現的心態,不但不認錯,更暴露出主事者意欲將這段歷史記憶轉化成「失憶」的意圖,執政者有意無意悄悄抹除景美園區歷史屬性的企圖昭然若揭。
二次大戰結束後,猶太社會和國際人權團體持續追查納粹的罪行和潛逃的共犯,德國知識分子也不斷發聲批判上一代所犯的錯誤,面對而非逃避,就是要現在的人們不要重蹈覆轍,那段歷史必須被嚴肅看待,而非輕輕帶過。
現在世人絡繹造訪人權鬥士曼德拉當年遭監禁的羅本島監獄,無非記憶那段南非施行種族隔離、迫害人權的過往,反省與教育不是歷史遺址被保留的最終意義嗎?試想羅本島監獄若轉化成商業空間,無人述說這座囚禁自由的高牆,這個空間還具意義?然而,台灣面對過去威權迫害的歷史態度又如何?任憑當權者的私慾起舞?還是積極反省歷史、面對將來?
以集體記憶理論著稱的法國社會學家阿伯瓦克(Maurice Halbwachs)說,過去的歷史其實主要經由對現實的關懷而成。我們重建過去的歷史,除了連結現在,更是要放眼未來。
歷史的建構總是牽涉一連串權力的競逐與鬥爭,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需要注意歷史的文本究竟是由誰來書寫?由誰來述說?又怎麼寫和怎麼說?在這個複雜糾結的過程中,我們不應依賴當權者的誠意,唯有人民能為自己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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