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今年舒曼計畫60週年慶典與歐元會員國的經貿困窘,2010年對歐洲而言,是一個回顧歐洲團結與倡議歐盟分離的矛盾時間點。
1950年法國外交部長舒曼提出舒曼計畫,宣揚實質團結(de facto solidarity),透過共管煤、鋼等戰略資源、倡議歐洲國家經濟合作等方法,團結歐洲各國、減少戰火爭端。
舒曼計畫的提出,激發二戰後歐洲各國亟欲恢復戰前的經濟能力,因此歐洲煤鋼組織率領的歐洲整合風潮,漸漸地在市場、服務、資本、貨物以及知識等領域展開歐洲統合工作。
1992年馬斯垂克條約簽訂並創立歐洲聯盟,將歐洲統合工作推向高峰,其中馬斯垂克條約創立共同外交暨安全政策(CFSP)、司法內務政策(JHA)與歐洲共同體(EC)等三大共同政策,集中會員國國力爭取歐盟最大利益。
而馬斯垂克條約率先推出經濟暨貨幣聯盟(EMU),使其成為催生歐元的幕後推手。歐元的誕生不僅意味著歐洲的經濟可以脫離複雜的幣別綑綁,亦象徵歐元會員國的國家財政良好。
美國政治學者哈斯(Haas)在其著作「歐洲的團結」提到:「統合有兩個意涵,一個是中央主體影響、另一個被個別客體影響。」歐元的誕生創造出歐洲的經貿榮景,但歐元會員國的財政問題也會傷害歐元聯盟。
從西班牙的債信問題、到希臘的政府高額預算赤字,歐元聯盟漸漸地被「吉普賽俱樂部(GIPSY)」掏空,這樣的顢頇金融問題,無疑敲起歐元聯盟的喪鐘。
債信危機─吉普賽俱樂部
吉普賽作家李羅那(Ronald Lee)的在其一篇名為「天咒的吉普賽人」的文章中寫出吉普賽少數族裔的心聲:「我們的音樂,我們的藝術,我們的傳統服飾,都被偷走並在世界各地的演奏廳與博物館展示著,這些文藝資產卻被誤認為是西班牙、匈牙利、捷克、法國…的文化演奏著、展示著,所有我們幾百年來的創作,都被偷走了,而我們卻從來沒有停止過被人稱為『小偷』。」此次歐元會員國的財政問題依舊不忘記消費吉普賽人。
這次歐洲債信危機的爆發,震撼選出希臘(G)、愛爾蘭(I)、葡萄牙(P)、西班牙(S)、義大利(y)財政不良俱樂部。
希臘肇因於高額的國家赤字、過低的存款比率、萎靡不振的內需市場爆發經濟與金融危機,更令人擔憂的是,根據歐盟直委會經濟暨財金事務處提供的阿米柯(AMECO)經濟與金融指數資料顯示,希臘過度仰賴外資、國內富人紛轉移資產至海外,無疑重擊希臘經濟。
愛爾蘭雖無希臘財政問題嚴重,但是政府持續擴大支出,預計明年愛爾蘭政府赤字將會攀升至國內生產總值的95﹪,且愛爾蘭目前處於建案爆炸的情況,估計毫無邊際的房地產活動,將會是愛爾蘭染上希臘財政疾病的媒介。
歐洲央行總裁特裡榭在今年2月在加拿大舉行的七大工業國集團表示,某些國家高赤字、高負債,為貨幣政策平添「額外負擔」,而且破壞歐盟穩定和成長,其中點名葡萄牙國債占國內生產總值9.3%,可能會步上希臘國債占國內生產總值12.7%的後塵。
義大利與西班牙雖無上述國家的問題來得嚴重,但是冰島金融危機的衝擊造成兩國投資大額虧損,以及政府缺乏撙節開支的計畫導致國債節節升高等因素影響,也被歐洲中央銀行列為首要不良債信的觀察名單之中。
中東歐
國家高度仰賴外資
歐洲統合提倡四大(人、貨、錢、務)流通,成功由下而上抑或由上而下完成高低政治領域的整合;統合的過程會有好壞共伴效應,因此此次歐盟吉普賽俱樂部的債信危機對中東歐國家(CEECs)勢必造成衝擊。
中東歐國家自脫離蘇聯計畫經濟後,紛紛投入市場經濟陣營,2004年集體對歐盟輸誠,希望帶動歐美工業強國的投資意願,因此波蘭、匈牙利、保加利亞、羅馬尼亞、捷克與斯洛伐克等國家十分仰賴外商投資,其中捷克與斯洛伐克的金融業近九成都由外資銀行掌握。因此此次冰島金融危機對捷克與斯洛伐克經濟成長與金融體系運作,造成不小的恐慌。
由於「僑民經濟」帶回不少在德打工的波蘭人潮,帶動消費與投資,使得波蘭在此次歐洲債信風暴中受傷不大,但是由於斯摩稜斯克(Smolensk)空難造成波蘭央行行長驟逝,讓人質疑6月波蘭總統大選後,新政府能否推出有效的貨幣改革,抵禦吉普賽俱樂部危機。
保加利亞與羅馬尼亞自2007年加入歐盟後,推出減租與補助獎勵投資政策吸引外資,但由於保羅兩國行政機關貪腐嚴重,不僅漸漸讓外資卻步,更造成公部門預算赤字擴大,嚴重戕害經濟發展。中東歐國家高度仰賴外資,希望搭上歐美國家發達的順風車,但也必須間接承擔此次歐洲債信危機的痛苦。
歐洲貨幣基金
遭德國抵制
歐洲貨幣基金的倡議,不難看出歐洲人管歐洲事的傳統邏輯。此次歐盟吉普賽俱樂部國債危機,所幸由國際貨幣基金出面援助,但是也鼓吹歐洲貨幣基金的成立。
德意志銀行首席經濟學家麥爾(Thomas Mayer)與布魯賽爾歐洲政策研究中心(CEPS)主任葛洛斯(Daniel Gros)是最早提出成立貨幣基金組織作為調節歐元國貨幣政策的先驅。
之後德國財政部長蕭伯樂在德國世界報(Die Welt)專訪表示,歐元區需要一個經驗與權限近似國際貨幣基金的機構,作為解決歐盟會員國債務危機的專職機構。蕭伯樂的提議,迅速地得到歐盟議會與歐盟值委會的支援,主導歐洲貨幣基金設立。
根據歐盟執委會的規劃,歐洲貨幣基金(EMF)主要是強化16個歐元國的經濟協調能力,以及防止財政困境,例如希臘的債務危機等損害歐元的信用;歐盟執委會強調,歐洲貨幣基金的成立不是專屬希臘的紓困方案,而是學習殷鑑不遠的教訓所提出的長久應對之計。
歐洲貨幣基金成立將涉及里斯本條約修正,由於現行文本中仍有禁止金融紓困援助的限制,因此德國總理梅克爾也表示,修正里斯本條約才能使得歐洲貨幣基金髮揮設立的宗旨。
但成立歐洲貨幣基金與修正里斯本條約兩案,受到德國國會議員抵制,因為他們憂心這樣會更加鼓勵投資客投機,並且德國會議員也提出「拿E(歐洲貨幣基金)棄I(國際貨幣基金)」的條件,要求金融危機受助國僅能接受「零和補助」,藉此切斷中美兩大國際貨幣基金會員國對其貨幣政策的控制。
由於德國是歐元區國家中,最大的經濟體,因此缺少德國的支援,歐洲貨幣基金不是難產就是命運乖舛。
此次歐盟吉普賽俱樂部的債信問題,不僅衝擊歐洲經濟,更引發全球貨幣市場的戰爭,讓推動亞元的倡議受到擱置,更將中美兩國推向匯率戰場的最前線。
由歐洲債信引爆的金融危機引爆消費與投資緊縮,讓全球經濟復甦的希望漸漸幻滅。而這一次的金融風暴意味著總體檢歐元國家財政與民間支出的問題,這也讓長期仰賴外資投資的歐元問題會員國,重新檢視其經濟與金融發展政策。
英法萌退意
歐盟岌岌可危
「歐盟即將崩潰?!」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可能發生的事實。此次歐盟吉普賽俱樂部國債危機,不僅讓有意加入歐元區的中東歐國家放棄申請,更讓目前候補加入歐盟的克羅埃西亞、馬其頓與土耳其對歐盟經濟圈的實力產生質疑。
加上里斯本條約修正馬斯垂克條約第50條,允許會員國退出歐盟,使得一些對當前歐盟經濟表現失望的國家,如:英國與法國萌生退意。
羅馬尼亞裔美籍學者梅傳尼(David Mitrany)在其一篇名為「運作的和平體系」(AWorking Peace System)文中提到,合作是促進共利的工作,為了求更好的生活與利益,並且消弭因競爭而產生的敵對心態,此文的分析吻合歐洲的統合目的,但是卻未提到合作可能產生的不利。
歐洲因戰爭倡議統合,但會因債信爭端走向分裂的可能。英國前首相丘吉爾在名為「歐洲合眾國」的演講中提到,歐洲要做到文化、經濟、政治與教育的統合,才能發揮異中求同的效果。
衍生丘吉爾的演說,也可以得出統合失效將會出現「異中存異」的驗證,值得歐盟吉普賽俱樂部作為警惕、歐元與歐盟成員國集體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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