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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韓 東北亞炮火的扳機

玉山    


5月3日上午,三輛都是17節車廂的列車,從北韓的新義州抵達丹東,隨後前往中國大連,最後再悄悄地進入北京。這是北韓領導人金正日乘坐的專乘列車,其目的是進行可能是他這生最後一次的訪問中國。

金正日在5月5日會見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但金正日為何在這個時機拖著中風的殘軀訪問中國呢?主要是北韓目前面臨經濟、外交和接班等三大問題。

經濟
已經崩潰
首先,許多北韓問題專家認為,北韓多年的極權制度和自然災害,使得北韓的經濟不是正在崩潰而是已經崩潰,其慘狀不是用任何接近現代經濟的方式來可以形容的。

曾在1997年到2001年間擔任美國駐韓大使,現任美國弗萊契法學和外交學院院長的博斯沃思認為,北韓工業產量目前最多只有1992年的30%,北韓不僅自己的發電量遠遠不能滿足需要,而且幾乎沒有能力傳輸電力,經濟困境比他六年前擔任駐韓國大使時更加糟糕。北韓將自己的經濟體系搞垮。

自從韓國李明博政府上台後,一改沿襲十年的「和平、和解、合作」政策,推行對北韓「實用主義」強硬「新政」,不再對北韓提供大量的經濟援助。此點使得北韓對此憤怒反擊,南北韓關係變冷,朝鮮半島局勢出現緊張態勢。

特別是2009年4月5日北韓宣佈退出六方會談,並重啟核設施和發射人造衛星以後,美日韓三國聯合大舉制裁,對北韓的貿易活動作進一步的封鎖,而相關的援助也相應中斷,這使北韓的經濟發展再次面臨困境。

於是,北韓於2009年11月30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宣佈12月1日起實施17年來首次的貨幣改革,一夜間貶值一百倍,原本100元舊幣只能兌換一元新貨幣。

同時,每人最多只能換15萬舊朝元,相當於70公斤大米的價錢。許多人一生的積蓄,在短時間內化成流水。此舉的結果是引起民眾恐慌,紛紛到黑市將手上的北韓幣換成人民幣或美元,進而爆發嚴重擠兌潮並傳出暴動。

眼見民怨一發不可收拾,北韓高層為了平息怒火,將主導這項政策的財政部長樸南基槍決。

高齡77歲的樸南基,原本是金正日親信的老臣,但現在卻被指為「大地主的兒子」,以反革命分子罪名,吃上破壞國家經濟的罪名。

不過,雖然貨幣改革失敗引發通膨,但也使本來已經很嚴重的糧食短缺更加惡化,樸南基只是替罪羊。



北韓之所以這麼做,是要將經濟失敗的罪名全推給他,藉以挽回民眾對政府的信心。此點證明北韓政權為了安撫人心不擇手段,一如1997年發生饑荒時,公開處決農業部長一般。

外交
形同孤立
其次,伴隨著李明博上台後實行新的對北韓政策,南北韓關係陷入「冷戰」。目前韓國的外交政策一方面是脫出「冷戰思維」,與世界各國友好合作、共同發展經濟的關係;另一方面是基於「冷戰思維」,建立韓日夥伴、韓美同盟關係,在一定程度上對北韓形成反威懾。

同屬亞洲國家的日本,在北韓核武問題上與韓國更有著「共同的價值觀」,李明博為了韓國安全利益,以超越歷史的觀點來解決及加強與日本的關係。

這些做法引發北韓的不滿,特別是減少經濟援助,更讓北韓決定以武力進行威嚇。2008年3月28日起,北韓先是在海上試射三枚艦對艦短程飛彈,同時北韓精銳的機械化部隊815機械化軍團,更在完成例行野外機動訓練後破例南下,在38度停戰線附近進行訓練。

尤其是,2009年4月5日北韓宣佈退出六方會談,並重啟核設施和發射人造衛星。2010年1月17日,北韓軍總參謀部表示,對南韓進入全面對決狀態。

1月30日,北韓「祖國和平統一委員會」發表「機關聲明」,撕毀與南韓所簽一切協議。2月23日,南韓發表國防白皮書,表示北韓已完成中程飛彈部署,且軍隊人數擴大到120萬。朝鮮半島情勢迅即緊繃。

就在此時,南韓的天安艦於2010年3月26日晚,在接近北韓的西部海域白翎島附近巡邏時,突然發生爆炸斷為兩截並沉沒,造成46名官員死亡。

雖然官方的調查報告還沒有正式拍板定案,但有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北韓涉入天安艦事件的可能性越來越高。

過去北韓軍隊偵查局曾製造1968年的青瓦台襲擊事件和1983年的緬甸仰光恐怖爆炸事件等,但此次是發生在南北韓都加入聯合國之後,且韓國人正擔任聯合國秘書長。如果南韓提出充分的證據,則聯合國安理會必須對北韓做出處分決議,屆時中國與俄羅斯都難再偏袒北韓,以免招致國際輿論的抨擊,北韓的國際情勢將益形孤立。

政治
求助中國
除了經濟困頓和外交窘態之外,北韓政治也出現變化。2009年秋天就該舉行的北韓最高人民會議代表「選舉」,卻延後到2010年3月8日才舉行。


這種組織是橡皮圖章,原本不必特別在意,但值得密切注意的是,67歲的金正日被認為在2008年8月中風,因此積極部署讓1983年出生的三子金正雲(或稱金正銀)接班。

金正雲在會議中取得一席,顯現金正雲接班態勢將更明顯。北韓權力繼承問題,也是東北亞情勢不安的可能變數。

新的繼承人有可能為鞏固權力鋌而走險,因此北韓權力接班問題值得關切。綜觀這些事件,可發現北韓刻意升高東北亞緊張情勢,一是可能要引起歐巴馬政府注意,將朝鮮問題的優先順序往上提;另一就是替接班佈局,穩定內部情勢。

但在緊繃內外情勢之後,唯一能協助其跨越難關的就是中國。金正日此次帶著金正雲前往中國,向胡錦濤強調中國與北韓之間的關係不會受「世代交替」影響,聽來頗有託孤之意。

同時,北韓經濟改革失敗造成的爛攤子,以及搞壞國際環境導致的爛局面,都必須中國出面協助。

前述理由是金正日親自前往中國求助的原因。然而,中國不但表示北韓與中國傳統友誼是兩國人民的寶貴財富,推動雙方友誼「與時俱進發展並世代相傳」是雙方共同歷史責任,同時也提供讓金正日「感到滿意」的成果。事實上,今天的北韓對中國沒有一點幫助,甚至反而只是個負擔。

特別是北韓無視聯合國的決議,在人民飢荒的情況下進行核試驗,發射彈道飛彈,對中國外交也造成負擔,但是中國為何甘冒得罪美日韓甚至國際社會,去支援並不代表北韓人民的金正日政權,或者是要支援他到什麼時候?這個問題值得我們深思。

擔心
北韓政息
由於今年6月是韓戰60週年,所以中國將其訂為「中朝友好年」,但中國支援北韓的原因,主要不是雙方在韓戰中結成「鮮血同盟」,而是擔心北韓政權崩潰,如此將在以下三方面造成問題。

第一,中國很擔心北韓政權突然崩潰或者陷入混亂時,將會有大量脫北韓者湧入中國,這將造成中國極大的「難民」問題。

第二,北韓是中國與日韓的緩衝國,如果以韓國為主導實現朝鮮半島統一,韓國在美國和日本的支援下,其勢力將擴張到「韓滿國境」,甚至影響到朝鮮族延邊自治區,這會對中國的安全造成威脅。

第三,美日韓需要中國管制北韓,因此北韓可做為中國對美日韓的籌碼,增加中國的國際聲望與影響力。因此,中國堅持維護北韓政權的保守立場。


然而,中國維護北韓政權的理由並不正確。

北韓如果不再堅持先軍政治和強盛大國,而謀求建設以人為本的小康社會,則金正日政權的崩潰未必會發生難民現象。

同時,如果朝鮮半島在韓國主導下實現統一,美軍也就沒有繼續駐紮韓半島的理由,統一的韓國可與中國保持合作與交流,構築地區新的經濟、安全共同體。

此時,中國支援北韓金正日政權,或許還可從美國與日本獲取一些外交利益,但長期來看並不符合中國的國家利益,反而將促進日本的軍事大國化,甚至會使韓國具備擁有戰略武器的口實。

更何況中國作為聯合國常任理事國,必須要求北韓履行安理會決議,但是如果北韓不履行決議而中國卻與其合作,那麼中國將不被認為是國際社會負責任的大國。

當如上帝般被擁戴的金日成在1994年去世時,北韓正面臨嚴重的飢荒,估計餓死超過一百萬人。

由於當時前蘇聯和東歐集團國家已不復存在,因此他們對北韓的援助也隨之消失,當年很多人預測北韓即將崩潰,但是北韓利用發射飛彈得到日韓援助而繼續堅持下來。

當2005年北韓成功試爆核武時,北韓政權似乎取得更大籌碼,有關北韓崩潰的預測不再被人接受,但一切到2010年又發生變化。

目前平壤正在發生的事情,顯現北韓政權正在接近尾聲。但北韓政權不會以和平、漸進的方式告終,而是出現動盪甚至暴力而崩潰。由於貨幣改革失敗造成的內部權力爭鬥,將使得移交政權的努力極易失敗。

北韓控制資訊流通的能力減弱,這造成認為北韓是天堂的想法正在瓦解,震盪動搖北韓人相信政府的信念,最後將直接導致北韓政權的崩潰。

歷史上一直是北韓食品和燃料生命線的中國,現在與其說是幫助北韓人民,還不如說是在支援以核武和飛彈威脅韓國、日本,並讓美國頭痛的金正日政權,中國應重新思考其朝鮮半島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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